就在此时,张献忠、高迎祥的大队人马也已进驻颍川,并连夜召开了军事会议。在会上,二人听完探马的禀报,一致决定采取远程奔袭的作战方案,趁元宵之夜夺取凤阳。做出这一决策的依据是,凤阳守军力量薄弱,留守司只有四个卫所的兵力,且毫无戒备。同时如若能攻破大明朝的中都,政治上的影响更是非同小可。
为保证此战万无一失,高迎祥思忖再三,决定派出一支先遣队,乔装打扮潜入城内,作为内应,张献忠当即表示赞同。
回到老营,张献忠先是唤来定国、文秀和能奇三位义子,向他们下达了作战方略。不过转念一想,总觉得有些不太放心,于是又让人把匠作营总管王应龙也给喊来了。
王应龙今年五十有余,须发斑白。他本是工匠出身,善制弓,五年前追随张献忠于陕西起义。虽目不识字,但一向憨厚正直,献忠甚爱之。而献忠的这几个义子打小便对刀枪棍棒颇感兴趣,终日厮混于匠作营中,看着工匠们打制兵器。久而久之,自然跟王应龙熟络了起来,王应龙也十分喜欢这几个聪明伶俐的孩子,眼瞅着他们渐渐长大成人,心中更是有着别样的情愫。
“老哥哥,咱们义军马上就要打凤阳了!闯王已经答应,此番攻取凤阳的重任就由咱们西营当担!但有件事,思来想去也只有你能成。”王应龙刚步入大帐,张献忠已然热情地迎上前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王应龙有些为难地咧了咧嘴“这打战的事,我也不懂啊!”
张献忠哈哈大笑,抬手拍了拍王应龙的肩膀“老哥哥,俺老张怎么舍得让你这把老骨头去冲锋陷阵呐!”张献忠边说着话,边将王应龙拉到一旁的椅子前,示意他坐下,然后继续说道,“凤阳毕竟是老朱家的祖坟所在,若一味强攻,怕是要折损不少兄弟。先前我与闯王议定,派一小队人马潜入城中,里应外合。原本是想着让定国他们几个娃娃历练历练,不过几个娃娃毕竟阅历太浅,关键时候难保不出什么岔子。所以还需要老哥哥你亲自出马,护着这几个犊子哩!不知老哥哥意下如何?”
王应龙听罢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朗声抱拳道“敬帅,您如此说就见外了!只需敬帅一声令下,王某自当义不容辞!”
张献忠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望向三个义子“你们几个娃娃,给老子听好了,此番前往凤阳,一切行动皆由你们王伯伯做主,不可擅作主张,更不可擅自行动,听清了没有?”
“听清了!”定国、文秀、能奇三人齐声虎吼道。
张献忠随即又让王尚礼在老营中精心挑选出一百五十名精干伶俐之人交予王应龙,命他们于明日卯时前赶至东门外集合,众人领命而去。
次日清晨,闯营与西营共计三百余骑,皆穿着各式行头,化装成了商贾以及和尚、道士、乞丐,在颍川城东门外集结完毕。定国一眼就瞧见了打扮成翩翩公子的义兄李来亨,当即领着文秀、能奇二人催马上前打招呼道“大哥!”
见到定国和文秀,李来亨也是十分欢喜“二弟、三弟,多日不见想煞哥哥了!昨日听义父说西营是你们来,可真把兄弟我给高兴坏了!”李来亨瞧了眼旁边的张能奇,觉得有些眼生,不禁问了一句,“这位小兄弟是……”
见李来亨问起,定国于是向他介绍道“这位是咱们的四弟,张能奇。”
“李哥。”张能奇挠着脑袋,一脸的腼腆。
哥几个正在说着话,突然只听有人一声虎吼“来亨!还在磨蹭什么!快走!”
“是!”李来亨扭头答应了一声,这才发现就在说话的功夫,其他人早已整装出发了。李来亨无奈地耸了耸肩,“那位便是我义父!”听说是大名鼎鼎的李过,定国他们几乎同时抬眼望去,只见李过骑在一匹枣红大马上,正朝着他们招着手示意,一身淡灰色装束,显得干净利落。
“时间紧迫,赶紧走吧!待破了凤阳,咱们兄弟再把酒言欢不迟!”说罢,李来亨猛地一抽马鞭,调转马头飞驰而去,定国、文秀、能奇三人相视一眼,也一并追了上来。
一个时辰后,张献忠亦率领着西营大队人马离开了颍川,他命令全军隐蔽行踪,昼夜不停,快速行进,绕过沿途各府州县,直驱凤阳。
经过一昼夜的疾驰后,义军先遣队在李过的带领下,于十四日晌午抵达了凤阳北郊。众人将马匹藏匿于树林中,只留下几人看守,其余人等则化整为零,相继潜入凤阳,分投各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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