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间,日益有力的阳光,晒得人有些闷。
知心手里拿着严伯给的伤药,垂着眼站在廊檐下。
主子们的谈话皆在她耳中,高氏的卑鄙之处远不止贪污前主母的嫁妆那么简单,心里翻了翻,但她还是忍了下来,主子们的对话,容不得她一个下人参与。
大小姐不说,自是有其他打算。
元振感觉到热,热到喘不过气来,他对高氏不见得有什么感情,可她能生下两个孩子,一来是瑶儿的母亲阿沁性情温和,二来是在她生下庶子也依旧安分。
便是如此,他才看重高氏几分,阿沁过世后,综合原因,他也不打算另娶,便将她抬了份位,抬妾为妻,当时他还饱受同僚嘲笑。
他却并未放在心上,庶子变成嫡子,日后入官场也能顺遂许多。
正是真心为儿子打算,他才将不算多出类拔萃的二儿子放在眼皮底下。
否则京畿营副统领岂是普通人能够担任,他想着儿子们攒够资历,日后分家,离了他,二儿子也能自在过活。
人心不足,他百般为他们着想,他们却想着如何占据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接下去的事情,元初瑶没能亲眼所见,这是父亲的意思。
虽说没能亲眼目睹父亲如何料理家中的杂碎,但她明白,父亲意在保护她,生怕高氏见了她,知道是她做的手脚,从而记恨她。
她其实清楚,无论她有没有参与这件事,高氏都会恨上她。
挡在面前的障碍,谁又能喜欢得起来?
她与高氏等人,便是这样一种无法和解的关系。
元初瑶带着知心回到蒹葭院,她撩起衣袖,露出之前挨到那一下的伤痕,血早已顺着胳膊流淌而下,父亲的力道到底还是有所收敛,这一下看着挺吓人,但真没有多疼。
血液已经干涸,红褐色的血痕像是她心底难以愈合的疤痕,如今她能够感受得到,疤痕正在逐渐淡化,有些人的存在就不断的提醒她前世的悲惨,那些人不好,她就神清气爽。
“小姐,将军真是您父亲吗?”知遇帮忙处理伤势,看到状况,猛地吓了一跳,惊吓之余免不了郁闷,了解了情况后,更是忍不住埋怨。
元初瑶斜飞她一眼:“还真是越来越胆大,连我爹爹都敢埋汰!”
知遇嘟着嘴,“我一直坚信您是府中最受宠的大小姐,可如今我动摇了。”
莫不是将军见小姐当成手底下的兵来训,父女两竟还动上手。
“莫要光顾着贫嘴,快些包扎好,等会儿我们还得去看热闹,记得不要笑得太开心,免得被人惦记。”元初瑶一点都没将手臂上的小伤放在心上,疼痛固然有,但有更加令人心中舒坦的事情发生,这点儿痛算什么。
父亲虽说是亲自去抓人,但是要处置高氏,估计也会禀明祖母,顺便将管家权交托给祖母看管,而祖母定会说让她跟在一旁学习,肯定也会要求他们几个都明白高氏做了什么事情,才好警示他们,不可学高氏的手段。
主要是叫上元初雪和元景和,但是这两人都过去了,元初瑶觉得她和兄长应该也会被要求在场。
看不到最刺激的场面固然遗憾,可能看着高氏败落的狼狈,亦是令人身心舒畅。
果真,晚间用饭时,高氏就没在。
因父亲在家,所以一家人晚间会聚在一起用饭,便是元初盈和元初柔都在,冯姨娘和赵姨娘同在一旁伺候。
看到祖母一放下筷子,元初瑶便跟着放下筷子,心道:来了。
元老夫人丝毫没有往日的温和,平静道:“趁着人都在,有件事也该说上一说,高氏犯了错,日后管家权便暂放在老身手里,你们可有异议?”
元初雪和元景和有异议,但也不敢明着说。
没能看到母亲出席家宴,他们只当是母亲身体不适,并未想到会是犯了错,方才祖母突然开口,他们便眼皮一跳,直觉不好。
元初雪顺应其他人,一起摇头:“我没异议,但祖母,我母亲犯了何种错?”
元景和心下着急,可看妹妹跟着摇头,便只能按捺住焦虑,各种问题不清不楚的就定罪,未免太过欺负人,听着妹妹的问题,他也将目光聚焦在祖母面上。
可惜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元老夫人早就料到元初雪会有这么一问,她抬了抬下巴:“你爹亲眼目睹高氏将裴氏的嫁妆物件拿给高家人,你说是什么错?”
元景琛听着听着便忍不住将目光瞥向瑶儿的方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是与瑶儿有关,也不知她参与多少,可拿母亲的嫁妆作为诱饵,是否太过败家了?
元初瑶灵敏的瞥了回去,又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并未在不合适的情况下解释什么。
元景琛只要收敛探究的眼神,转向元初雪和元景和身上,此事这两人是否知情?
元初雪倒吸一口凉气,面露茫然,惊慌道:“可是误会了,母亲不是那种人。”
元振视线在儿女身上一扫而过,最终落在元初雪身上,冷肃着脸:“误会?说的倒是避重就轻,你可知裴氏的嫁妆已经被你母亲搬空半数,敦肃候府的物件无一不是精品,更有甚者绝品也谈得上,这也敢拿出去售卖,真当侯府的人好说话不成?”
“若是让侯府的人来解决,你母亲怕是要被送官府。”
听到这里,元景和再也忍不住:“证据呢?怎么就证明是母亲做的,东西放在库房,指不定是丫鬟心生贪婪。”
元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