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啊,他悔啊。
他还在没命地跑,疯狂地跑,嘴里不停地喊着对不起,老大对不起,对不起,别杀了,求求你们。可是杀戮没有停止。他胡诌活在世上17年,所有与他曾相处的人都在一个个消失,死的痛苦无比,惨不忍睹。
白刀还在杀,他有时也突然闪现到胡诌面前,和他突然嘻哈打个招呼又消失。胡诌发出恐惧的吼叫,每回都被吓得浑身颤抖,又流着泪哭着逃跑。他始终背着无忧,无忧背心的血流了他一身,他鞋子也跑掉了,脚也磨破了,声音也喊哑了,只剩眼泪却流不干。
终于,失败品死的差不多了,囡囡还跟着,她一直被挡在别人身后,跑的也不慢,此刻也没命地跑着,无声的哭着,死死咬着嘴唇咬的鲜血淋漓。胡诌还在跑,他只剩下跑了,他一只手抓着囡囡,带着她一起跑。他不敢去看囡囡的脸,他知道那一定也是深刻的仇恨。
黑狗追上来了,终于没人再能挡下去了,无忧即将被一刀劈开。胡诌死命转过身,想用胸膛挡下这一刀,然而一个身影却撞进他怀里,黑狗这一刀终于还是没能砍到无忧,或者胡诌。
胡诌头脑再次空白,那身影是絮盐。这是他们认识以来,他第一次拥抱她。絮盐没了一只手,现在胸腹间被砍开,就快要死了。她没力气转头,只侧过头说了最后一句话。
“带着老大走,那样……我就原谅你。”
絮盐死了,胡诌还在跑,他已经彻底崩溃了。不然人是怎么发出那样惨烈的哭号的呢?简直好像是铜片相撞,刀砍玻璃。他拼命,拼命地跑着,他跑了很久很久,黑狗和白刀带着人,一直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追着,好像是带着狗围猎的老爷们。然而他越来越慢了,脸没了人样,身子也没了人形,他几乎是用骨头支撑着跑。他一定会跑到死为止,这是他这一生余下的这几个小时,或者几分钟里,唯一还能容许自己做的事。
然而他摔倒了,再爬不起来了。是白刀闪烁过去,绊了他一脚。胡诌也太能跑了,他们追的都累死了。
胡诌发出虚弱的怒号,拼命颤抖着,手臂支撑着试图爬起来,继续跑,然而又一次被白刀踩下去,他再也爬不起来了。
白刀和黑狗他们围上来,嬉笑着看着脚下匍匐的胡诌,还有他背上的无忧。胡诌已经精神恍惚,他颤抖着伸出手,抓住白刀的裤腿,虚弱地祈求着,求白刀放过老大,求黑狗只杀他就行了,别再杀无忧。他抱着白刀的鞋,一下一下用额头磕着他的腿,放弃了身为人所有的尊严,只祈求他们给老大一条生路。
“啧啧,真感人啊,这一对主仆情深。不过胡诌,你觉得,这可能吗?”白刀调笑着,周围发出哄然大笑,胡诌流着泪,他已然放弃了所有希望。
但是,在就此死去之前,他还有不甘。他努力在人群中寻找着铁犁的身影,发现他好整以暇,面无表情地站在黑狗身后。
铁犁应该在感概吧。在心里装腔作势地抒发叹息吧,我原本想做的,就是和他一样的事啊。
胡诌突然有如回光返照,他鼓起生命里最后的力量,发出了可怕的吼叫。
“铁犁!!!!!!!!!“
白刀等人一时间,竟被胡诌吓了一跳。他们惊讶地看着脚下这个形容枯槁的男人,看着他最后最深的恨意和狂怒。
“纵使要化身恶鬼,永世不得超生,我也绝不会,放过你!!!!!!”胡诌生生瞪开了眼角,血泪流下,真如地狱恶鬼一般,死死向着铁犁嘶吼着。
铁犁也被吓住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咬着牙就要上前,一刀斩落胡诌头颅。
就到这里了啊。对不起啊,老大。胡诌到最后,他满心的愧疚都丝毫不减。他是想要背叛,是想无顾同伴的生命,但他从没想过要杀死老大,他从没想过要抛弃老大,他只是自作聪明,想要替老大选一条他所认为的,康庄大道。
这一刀落下了,胡诌依然圆睁着眼,死死瞪着铁犁。然而就在他心知必死,刀刃临身的瞬间,世界仿佛突然慢了下来,胡诌看见站在他周围的所有人,突然都转头看向同一个方向,面露惊恐,然后被以极速袭来的冲击波,全部打上了天。
这一幕多么熟悉,鲜血,断肢与痛苦的面容在空中飞舞,然而这一次不是他所熟悉的同伴们了,而是那些,不久前都还在嬉笑着执行屠杀的人渣。
神啊,你来救我了吗?
来人正是李青篱。他一看满地的失败品残躯就知道来晚一步,那么那帮不怀好意围着砍人的玩意儿就是罪魁祸首了。
区区垃圾虫,这么嚣张吗。
于是李青篱根本不想上去搭话,也不想问缘由,直接一巴掌带着膛火空击挥了出去。他没用多少力,但是垃圾虫们还是死完了。黑狗那票人变成碎片洒地到处都是,白刀见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