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五,天刚破晓,青果村的村民已经忙碌了起来。
女人们洗衣做饭,农家烟囱轻烟袅袅;男人们则是趁着日头还不热烈,早早去了地里忙活。
这会儿,西边村头的刘二婶子却是瞪圆了双眸,指着王老头家两扇紧闭的大门破口大骂。
“你个杀千刀的,小小年纪不学好,偏偏会了些偷鸡摸狗的事!我那可是刚在下蛋的老母鸡,一个蛋一文钱呢,我那鸡最好还活着,否则我非剁了你不可!”
“别以为躲着藏着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我可告诉你,这事儿可没这么简单就过去了!小时就敢偷鸡了,长大了那还了得?保不准连杀人放火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刘二婶子骂骂咧咧,心里头恼火得不行。
若非是早上捡鸡蛋的时候发现比平日少了一个,她还不知丢了一只老母鸡。
后来听家里的半大小子说昨夜里起来上茅房,看到王老头家的王卓在附近鬼鬼祟祟的,手里头抱着个东西神色慌张地跑了。
她猜着家里的那只老母成是被王卓偷走了,也不知这会儿是不是进了那死小子的肚了。
刘二婶子越想越气,那么大的一只老母鸡,她还指望着多下几个蛋卖钱呢。哪怕是不生蛋了,那一锅的鸡肉也没有便宜别家的道理。当下便推拍起大门,嗓子又提高了不少。
“快还我老母鸡,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坏事做尽却又不敢认,怎地这般窝囊!”
“你林梅花就是这样教养自己儿子的?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想教出多好的人倒是我高看你了!你若是有种你倒是开门啊,躲在里面算什么本事!”
“……”
两扇大门被拍得震天响,坐满一屋的王家人却是个个面色十分难看。
简易木床上躺了个圆滚滚的胖丫头,此刻双眸紧闭。若是单看那双胖乎乎的手倒是白皙,可不知为何,此刻面上都成了猪肝色,任凭江老太在一旁哭嚎成泪人,也不曾给半点反应。
“妙丫头你醒醒,可千万不要就这么走了,你让我要如何跟你娘交代……”
江老太哭得几近昏厥,王宝莲十分不忍,红着眸子上前托住她,“娘,人死不能复生——”
安慰的话还不待她说出口,林梅花已经凶神恶煞地抢过了话头。
“娘啊,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方才刘二婶子是如何骂王卓和我你们都听到了,这像话吗?我们这么大的一家子还能被她欺负了去?”
林梅花瞥了床上的人一眼,眸底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愧疚和悲伤,反而是环视了众人一圈,颇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那丫头死了就死了,左右也不是我们家的孩子,我们王家也养了她七八年,哪怕是还了她娘对娘的救命之恩也是足够了,娘又何须哭成这样?”
“眼下刘二婶子的事还没解决呢,王卓若真认下来了以后我们王家的脸面往哪搁?少不得出门要被指指点点的。”
外面刘二婶子的叫骂声还在继续,林梅花越发沉不住气,欲要出去撕了她那张嘴。可眼下有些话得提前说好,可不能拿王卓的名声来开玩笑。
“其他的暂且不说,宝莲可是娘最小的孩子,她还未嫁呢。为了她能说个好亲事,这事儿还真得推到钟妙身上,左右人都死了,什么名声清白也就没用了。”
“您说她来王家的这些年,吃穿都紧着她,到头来除了吃其他的都不会,也不知吃了我们多少银子了去。”
林梅花这般说着,不免也来了气,随手便把一旁不敢说话的王卓给拉到跟前来。
她素日里霸道惯了,若非是这次闯了大祸闹出人命,她也不至于低声下气说话。
换成平日,她一个不爽快便敢直接甩脸子,不是她吹,她进门前王家共有六口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哪怕是人高马大的王家老二王宝福,她也是不怕的。
“您看看,这便是您的亲孙子,瘦得跟猴子似的。再看看钟妙那个死丫头,胖得就跟肥猪一样,也不知娘这心是怎么长的,您心里就钟妙她一个!人家还不是王家的种,真是晦气!”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就不再好声伺候了,眼一瞪咄咄逼人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对外都说是钟妙嘴馋,逼迫王卓去偷鸡的。你们可仔细点说话,不然看我如何收拾你们!”
江老太本就悲痛欲绝,见林梅花威逼利诱最后甚至还翻脸不认人,当下就拿了搁在手边的茶碗砸了过去。
“老大媳妇你个混账……”江老太气急攻心,话只说到一半就晕了过去。
王宝莲吓得不轻,惊呼了一声娘便协同三房媳妇杨庆香欲把人给抬上床。
林梅花也吓了一跳,可外头的刘二婶子正叫骂得厉害,她一腔怒火只差直接喷薄而出,回头扔下一句记得方才我说的那些话之后便气急败坏地往外去了。
屋子里一下子空了,王卓还惊魂未定,没敢跟出去。
回头见香喷喷的鸡汤还在桌子上摆着,登时忘了自己干下的错事,杌子一拉便坐了下来,准备饱餐一顿好压压惊。
在他认知里,哪怕是天塌下来了,那还有她娘林梅花顶着。
鸡汤还冒着热气,王卓飞快地捞起一块往嘴里塞。
这当口,床上的人却如诈尸一般坐了起来,张口便是一阵猛咳。在王卓如见了鬼的表情下,一块鸡肉总算被钟妙从嘴里扒拉了出来。
便是这块鸡肉要了这位小胖妞的命!
而这块鸡肉之所以会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