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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么着,别说小孩儿绵忻看不懂,信嫔那边儿也有些受宠若惊了。
虽说皇上赏菜,还是分次序的,总归是先将赏给皇后娘娘的菜给送过来,然后才是赏给她的。可是却赏她一炕桌的菜之外,再赏给皇后娘娘一个枣儿、两个豆儿的——那些小玩意儿跟一桌子菜比起来,总显得那么叫人不得劲儿去,那叫她怎么好意思再去品尝皇上赏给的菜啊!
可是那毕竟是皇上的赏赐,她也不敢一筷子都不动啊;可若是动筷子呢,难道叫皇后娘娘就咬着那一个枣儿、两个豆儿的,在旁边瞧着?
信嫔忍了两天,实在忍不了了,这便起身向廿廿行了大礼。
廿廿忙问,“信妹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吃着饭,行什么大礼呀?”
信嫔赶紧道,“其实是嫔妾心中实在是太过敬重皇后娘娘,故此嫔妾在皇后娘娘跟前的时候儿,便是皇后娘娘没给嫔妾立规矩,可是嫔妾心下这根弦儿便总是不敢松下来。”
“可是这若是平素倒也罢了,偏是要与皇后娘娘一起用饭的时候儿……这便嫔妾有些紧张得吃不好饭,这两天就有点儿胃疼了。嫔妾求皇后娘娘开恩,便赏嫔妾回自己宫里吃饭吧!”
廿廿却歪头,“……这会子绵忻也没在我跟前儿,你要是让我自己一个人吃饭,还怪没意思的。”
听皇后娘娘这语气,这是不想放她走啊……信嫔都差点哭了,赶紧轻声道,“要不,嫔妾去请皇上来陪皇后娘娘一起用饭啊?”
廿廿轻啐一声儿,“你可别胡来。不然这又成什么去了?”
廿廿心里说了,她这么不放信嫔走,就是要将地儿给占上呢。信嫔若走了,那还不闪开空当了么?那还有什么意思了?
“至于你说规矩大,胃疼,我自要替你担待着。不如这样儿,你用饭的时候儿,你自用你的,我将这隔扇门关了就是。咱们若想说话儿的,这隔扇门也不阻隔,一样还是能自在地说话儿。”
信嫔夹在皇上和皇后娘娘当间儿,哪边儿也不好得罪,这便也唯有认命了。
她只得自己转了个话题,托着腮帮望着外头的夜空嘀咕,“……怎么一直没看见放纸鸢的呢?”
廿廿便笑,轻轻舒口气道,“咱们这回出京,是干嘛来了?是恭谒西陵啊。这会子便是天上有纸鸢,咱们难不成也跟着去玩儿了不成?”
信嫔忙道,“哎呀,是嫔妾失言了,皇后娘娘勿怪!”
廿廿含笑望着她,“别急。咱们去谒陵的路上,自然不宜去玩儿放纸鸢。但是等谒陵回京,便不必再那般肃穆着了,等回京的路上,我叫绵忻放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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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个一路向西陵而去的日日夜夜,皇上与廿廿之间意趣渐浓。
可是行宫里那边厢的阿哥住所里,二阿哥绵宁却渐渐有些心烦气躁起来。
主子心烦,便是掩饰的好,叫外头人看不出来,五州却怎么能看不见呢?
五州这便小心地禀报,“……阿哥爷说,这一路奔西陵去,是恭谒皇陵,途中不该看见玩闹之人。奴才早已派人事先将沿途的风筝都给买绝了,阿哥爷放心就是。”
在五州看来,西陵对于自家主子来说,毕竟是个伤心之所。首先是阿哥爷的额娘孝淑皇后安葬于西陵,其次阿哥爷的舅父盛住公爷便也是在西陵工程上出的事儿,以致于死后还要累及子孙……
再者,阿哥爷的嫡福晋也葬在属于西陵范畴之内的皇子、公主园寝里……
阿哥爷这回往西陵来,心底下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呢?
甚或说,就连皇上的心情,也不会如阿哥爷这般沉重啊。毕竟对于皇上来说,西陵里安葬的只是雍正爷,那是皇上从未见过面的玛父,虽然有敬重,却谈不上太深的感情去;而孝淑皇后……当今皇后已经正位中宫十年了,皇上对亡妻的感情纵然还剩下点儿,可是后来估计也都被盛住给折腾没了。
皇上和阿哥爷这父子俩,这一路而来的心事,总归是不一样的。
故此啊,阿哥爷说不乐意一路上还看见有人在游山玩水、遥放纸鸢的,这实在也是人之常情。
绵宁只是淡淡点头,“知道了。”可是面上却依旧没有半点儿的轻松模样儿。
五州左右瞧瞧,小心翼翼问,“阿哥爷难不成是为了……?”
五州没敢直接说出声儿来,只是伸出手来比了个“四”的手势。
实则从一开始还没出京前,皇上说要带着四阿哥同行,已经叫人有些瞠目了。毕竟四阿哥还小,这又是谒陵的大事儿,皇上跟前有二阿哥、三阿哥也就能全了礼仪了,又何必叫四阿哥跟着来?
更何况,呵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一再地放慢御马的脚步,不惜破坏了皇上出巡的阵仗,也要落到队伍后头去,亲自护在四阿哥的身边儿。
甚至有几回,当遇见稍有些颠簸崎岖的路时,皇上干脆将四阿哥给抱到了他的御马上去,就叫四阿哥坐在他的怀里,父子两个一同执着缰绳向前……这自叫王公大臣们颇为侧目。
毕竟,二阿哥自小儿也没有过这样的待遇。甚至,许是因为二阿哥的性子的缘故,皇上对待二阿哥的态度,便是二阿哥小的时候儿,也未曾有过这样的亲昵。
实则皇上便是顾着四阿哥的安全,却也不必那么小心的。毕竟四阿哥周遭还有那么多侍卫护着呢,就连二阿哥也在四阿哥身边儿,完全不用皇上亲自落后来看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