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恺扁了扁嘴,还是摇头,“……没有。”
绵宁有些小小的扫兴,自觉着这是绵恺故意在与他疏远。毕竟都是到了这个年纪了,还是个爱唱戏的,心底下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绵恺他,只是不愿意与他这个当哥哥掏出心里话罢了。
说到归齐,绵恺心中最亲的家人里头,怕是一向就没有他的位次去。
这话又说进死胡同儿里了,绵宁也有些尴尬,这便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儿,“老三,你成婚是大事,哥哥想尽我所能,好好儿叫你乐呵乐呵。”
“既然皇后额娘将替你挑人的事儿,交给你嫂子了,我这便想着私下里先探探你的口风。若你心下已是早有心仪的了,便是年岁还小,可也总可以叫你嫂子先替你留意着,也免得来日正经引见的时候儿,再给错过去了。”
“这话儿也就是咱们兄弟两个私下里这么说说,原本不能摆上台面来的,毕竟这是坏规矩的事儿。哥哥这是与你推心置腹,希望你能将你的心里话提前告诉哥哥,哥哥也好早早儿替你绸缪着。”
绵恺抬眸望了望绵宁。
“……那哥哥你呢?当年你将被指婚之前,心下可也已经有心仪的人影儿了?那时候儿你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么?哥哥你当年又是如何提前就为自己绸缪来着?”
“那如今哥哥家里,几位嫂子、小嫂子,是否就都是哥哥如意的人选?哥哥当年的心愿落了实没有?”
绵恺这一连串的追问,倒叫绵宁有些措手不及。
他有些意外,抬眸又定定看这弟弟一眼。
绵恺从小贪玩儿,很少见他这般郑重其事的模样。而绵恺一旦这样郑重其事起来,问出来的话,却是字字到肉,语锋相当的犀利!
这些话宛若一柄一柄的小刀,全都刺中了绵宁的心,这些问题全都是绵宁只想逃避,而无法直面回答的问题。
绵宁便悄然深吸了口气,只是报以淡淡的一笑,仿佛全不放在心上。
“傻弟弟,亏你倒来问我这些陈年旧事。实则你都不用问,你只需看看眼巴前儿的你自己,你也就能猜到我当年的模样去了。咱们终究是兄弟手足,在这样的年岁遇到这样的事儿,咱们的反应还不是同出一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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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宁将绵恺的语锋给避了开去,绵恺却有些失望。
绵恺的兴致便淡了下来,垂首又认真去吃花生米了,“……哥哥既然记得自己当年如此,今儿又何必还来问我?哥哥原本是比我更聪慧的人,这样的哥哥当年都是懵懂无知,那弟弟就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绵恺又用绵宁的话,将绵宁自己的嘴给堵住了,绵宁凝着绵恺,心下隐起翻涌。
从今晚这一番对话之中,他便已经隐约察觉,绵恺是真的长大了;此时的绵恺,虽然也还是爱热闹、爱唱戏,却已经跟小时候儿那个毫无心机的猴儿精,不一样了。
今晚的绵宁才猛然明白,或许他当真是有些轻视绵恺了,他太将绵恺小时候儿的贪玩儿当回事,以为绵恺长大了,到了如今的年岁,也已然还是禀性难移。
是他错了。不过好在,在他错得离谱之前,他终于还是觉察到了。
绵宁便小心地将口中这口气吞下去,含笑道,“可是咱们兄弟两个毕竟还是有所不同的。你是喜欢唱戏的人,见惯了戏本子里那些才子佳人;而哥哥我呢,从小就是个寡淡的人,对这些全都一窍不通。”
“故此我便忖着,或许你能比哥哥当年更开窍些,这便心下已经存了心事也说不定……”
绵宁故意亲热地用肩膀头儿撞了绵恺一下儿,“你别瞒着哥,你现在赶紧告诉我,我自有办法帮你。我知道你兴许是不好意思,抹不开脸去,可是机不可失,你若这会子还不跟我吐实情的话,回头皇后额娘和諴妃娘娘她们等打听着了好的,那可就也顾不上是不是你心仪的,到时候儿你再后悔可来不及喽。”
不料绵恺却听得反倒一个劲儿的叹气,“哥!皇后额娘,那可是我亲额娘!她能全然不顾着我自己的心思,就随便给我选了个福晋去么?”
这话说得,叫绵宁一时心如荒草,竟无言以对。
半晌,绵宁才尴尬笑笑,“是啊,额娘们自然会顾着咱们的心意去的。”
绵恺这才抬眸望住绵宁,“……哥哥当年的故事,我倒是也听到过些。亏哥哥还说自己当时懵懂无知,可我却听宫里的老人儿们说起过,哥哥当年就说想见钮祜禄氏的格格不是?”
“所以后来汗阿玛和皇玛法才给哥哥选中了嫂子去不是?哥哥如今该是如愿以偿,嫂子便是意中人。哥哥自该心满意足就是,偏还来取笑弟弟……”
绵宁的心下又是一番翻涌。
原来这话儿,已经传得这么广了?可是,不能啊,他自己这些年来很是留心,已然将当年听过这话的人,不着痕迹地遣散出去了。
那就是绵恺虽说还小,却也已经留心在收集他的旧事了?
绵宁想到这儿,不由得又特特地盯了绵恺一眼。
——如果当真是这回事的话,那眼前这弟弟,便更不容小觑了!
亏他从前还以为稳获胜券,今晚这一番话,竟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