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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意传下来的那一天,绵宁还替盛住到皇上面前谢恩、谢罪,神色如常。
只是一回到自己家中,便一头栽倒。
太监们都赶紧冲上去扶着,却见绵宁紧闭双眼、紧咬牙关,竟是昏厥过去了。
整个阿哥所上下登时大乱,这会子事出特殊,太监们不敢自作主张,便还是赶紧报到了舒舒面前来。
舒舒走到门口。
原本看门儿的太监还在门口挡着,叫舒舒左右开弓,一人一个大嘴巴。
舒舒厉声道,“是阿哥爷有事儿,这会子你们还敢拦着我?”
两个看门儿的太监还有心想辩,更想着要拦,可是……两人还是对视了一眼,便都将要说的话给咽回肚子里去了,各自退下一步,让开了道儿。
爷的母舅出了这样的事儿;而里头皇后娘娘又即将临盆,谁都知道如果皇后娘娘再生出个皇子来对自家主子爷的打击得有多大……这会子主子爷都栽倒了,如果他们再拦着福晋,的确真有些没良心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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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脚步匆匆,直冲外书房。
书房门口,侧福晋富察氏、格格星楼和赵氏都在。
富察氏瞧见舒舒冲来,便冷笑着打横儿给截住。“福晋怎么来了?我记着阿哥爷嘱咐过叫福晋静养,没事儿不必出门。福晋这会子怎么直接朝着前院就来了?”
舒舒轻蔑地瞥一眼富察氏,“方才我刚要出门儿的时候,我门口那两个小太监也这么说来着。他们哪儿配跟我说这样的话?你猜我怎么说?——我啊,一人儿赏他们一个大嘴巴!”
富察氏一怔,虽说心下虚弱了下儿,不过依旧站得笔直。
奴才是奴才,她是侧福晋,怎么能一样儿呢?
“福晋怎么教训自己门前的奴才,那都是福晋自己个儿的事儿,我自管不着。只是这儿却是前院,更是阿哥爷的外书房,福晋这么怒气冲冲而来,怎么,是想趁着阿哥爷暂时不便的时候儿,替阿哥爷管管阿哥爷跟前伺候的奴才来了?”
侧福晋说着冷笑着环视外书房伺候的太监们,“福晋今儿是看谁不顺眼来了?不如也与我说说,叫我心下也明白些儿。”
几个在场的太监都吓得脸色煞白,都怕福晋当真是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来找他们撒气来了。
舒舒眯眼凝视着富察氏,“侧福晋了不得,这才代我管了几天的家,这便在我面前都神气活现起来了。”
富察氏也不示弱,“福晋这么说,我倒不敢当。不是我有什么好神气活现的,我只是得顾着阿哥爷的脸面。咱们阿哥爷是什么身份,既是阿哥爷吩咐我管家,那我又岂有那低声下气的去?我便是拼却什么,也得替阿哥爷将这个体面给撑起来!”
舒舒忍不住冷笑,“你若当真这么了不起,你就用不着在我面前抬出阿哥爷来给你撑腰。可是你既这么说了,那就是你心里还是没有底气的。”
舒舒下颌微扬,眼中神采重现,“这就是嫡福晋与侧福晋的区别,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虽说咱们都叫福晋,可是这一个‘侧’字儿,便什么都不一样了。”
富察氏心下不甘,这便也回敬道,“就算是多了个‘侧’字又怎样?当今皇后娘娘,当年也是侧福晋,如今还不是一样儿母仪天下,正位中宫?!”
舒舒果然被戳中了心窝子。
她一怔,却也随即便侧眸森然一笑,“……可是你别忘了,当今的皇后娘娘,不也是出自我们钮祜禄氏弘毅公家么?”
舒舒说着特地上下轻蔑地打量富察氏一眼,“咱们大清这么多勋贵世家啊,出过皇后的家族是不少,不过呢却不是谁家都有资格连着出好几位皇后的……侧福晋,你说,不是么?”
富察氏一怔,有些语塞。
她是出自沙济富察氏,家中自是出过孝贤纯皇后。只是沙济富察氏所出的皇后,也就这一位了。
舒舒这番话自是说给侧福晋听的——她们沙济富察氏是没那个气数再出第二位皇后的,侧福晋这份儿想要取而代之的心,可以就此打住了。
趁着富察氏一时语结,舒舒轻蔑一笑,抬步就越过富察氏去,抬步走进了绵宁的外书房去。
富察氏虽不甘,却也终究没敢再上前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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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进来的时候儿,绵宁还在昏昏沉沉的睡着,时而也冒出些话来,只是却分不清他是醒了还是依旧被困在混沌里。
舒舒左右看一眼,吩咐道,“行了,这儿有我呢,你们都先退下去吧。”
旁人自不敢说什么,都赶紧恭顺退出去。唯有总管太监五州略有些迟疑。
舒舒静静垂下眼帘去,“……这会子阿哥爷一个劲儿说胡话,有些有准儿,而有些却是连影儿都没有的。你们这么一起子人都聚在这儿,若叫谁听去,再将那没影儿的梦话给当真了去,可怎么好?”
“更有甚者,若是有人将今儿听来的那一起子没影儿的胡话给当真了,传扬出去……那来日出了什么事儿的话,你们谁担待得起?”
五州一凛,这才赶忙跪安告退。
五州也退出去了,这便整个偌大的寝殿里都空了下来,唯有舒舒与绵宁两个人。
舒舒环顾四周,心下有一股子说不出的痛快。
她被关了这么些日子,今儿终于得了机会走出来,且一路扇看门太监的嘴巴,杀侧福晋的威风,又将总管太监五州给拿伏住了……她今儿,终于找回了些儿身为女主人的身份和威严来。
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