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抽着鼻子,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王姐姐这个人,空生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可是说实话,她这两回扯谎扯得都并不高明。”
“她的性子终究高洁无比,以她的性子,怎么会自己跑去阿哥爷的书房伺候;又怎么会当真设计陷害绵恺去……”
皇帝点头,“幸好她的性子也是清冷,从不为自己解释什么,倒叫外人无法怀疑什么去。”
廿廿幽幽抬眸,“那,莹妃呢?当年王姐姐可是莹妃房里的人,她们两个又是一起进宫的……王姐姐便是能瞒过满朝大臣,却未必能叫莹妃肯闭嘴。”
皇帝想了想,便也点头,“没错,爷那会子瞧着,莹妃是有些不甘心。”
“不过也好,就因为春贵人跟她从前的那些情谊也好、过结也罢,若莹妃这会子还要抓住春贵人不放,那也只叫人以为是莹妃不忘从前的宿怨,故意想要趁机落井下石罢了。”
廿廿想想,便也点头,“说到底,终究这一切还都是绵恺引起来的。他这孩子不懂事,从小就不叫人省心。”
皇帝拍拍廿廿的手,“他谁了啊?”
廿廿撅起嘴来,“我就没见他!九慧带他回来,我就没让他进我的门儿,我冷着他!叫他明白,他虽然是小孩儿,可是他一身的安危却系着多少人去!他这一闹虽是无心的,可是他却要害得他春娘娘一年的遭罪!”
皇帝伸手刮了廿廿高高撅着的嘴去,“……爷也是不高兴,可转念一想,咱们家三阿哥也怪委屈的。这个年岁,满天下的小孩儿都是淘得上房揭瓦的时候儿,偏他一闹就出事儿,实则错不在他,错在暗地里盯着他的那些眼睛去。”
廿廿心下也是难受,轻轻靠在皇帝怀中,“谁让他是皇子呢,既然高高在上,就总得叫人看见。一举一动都会被解读出不同的含义来,混不顾他自己个儿心内可曾有那想法儿去。”
皇帝点头,“再过不了几个月,他终究得进学,住处也得挪到阿哥所去了,到时候离开你身边儿,就更要凡事小心。”
“皇上……”廿廿心下便跟着乱了。
皇帝轻轻拥住廿廿,“不会有事的……爷会盯紧了九慧他们,必定不会再叫他们出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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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幽幽,已是到了安置的时辰,可是坐在灯下的绵宁,依旧了无睡意。
今日之事,依旧在他脑海中盘桓不去。
最后众人散去时,莹妃忽然走到他眼前来,他忙请单腿跪安,莹妃扶起他来的刹那,却在他耳边说了声:“恭喜了,二阿哥。”
莹妃的话语虽轻,却不啻在他耳边劈响个炸雷!
此时几个时辰过来,越是回味今日之事,他越觉得心惊。
今日三弟出事,且罪名就在“不孝”上。这事情虽说由春贵人扛了下来,可是他怎么能不去猜想这背后的缘故?
凡事若一时想不清楚,只需反着去推想——这件事背后,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他思来想去,不能不猛然意识到,此事的最大受益人不是旁人,倒是他自己!
他这才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他自己都能想到的事,别人岂会想不到去?该不会便有人心下以为,这事儿就是他安排下的!
他再也坐不住,霍地站起。
五州连忙上前问,“主子可是要安置了?”说着上前便要帮绵宁宽衣。
绵宁却伸手拦住,“不,我去看看福晋。”
五州傻了傻。
心说,阿哥爷终于想这个时候到福晋房里去安置了,这自然是好事爷跟福晋成婚也这好几年了,可是阿哥爷却一向不爱到福晋房里去,如今终于开窍了,自是叫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也跟着高兴。
可是……这还是国孝期里啊,阿哥爷怎么旁的时候没想去福晋房里,单单这会子动了心思呢?
五州这便硬着头皮跪在了绵宁脚尖儿前,“主子……您看都这个时辰了,福晋必定已经安置了。”
绵宁“嗯”了声,“无妨。她若已经睡下了,我自不扰她就是。”
说罢依旧还是要往外走。
五州只得豁出去了,“主子!此为国孝期内,主子不宜与福晋同房!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可是大事!”
绵宁都一愣,盯着五州半晌,“谁说我要跟福晋同房了?我说你这个脑子怎么长的!我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她罢了!”
五州这才一颗心放回去,可是随即就又叹了口气。心下说:怎么着,都成婚这么久了,阿哥爷怎么还对跟福晋同房这事儿一点儿都不上心呢?
绵宁哪里顾得上五州心里想着什么,只叫他拿了个羊角的手把灯,这便向外去。
绵宁从前院往后院来,却没走垂花门,倒特地绕到了随墙门那边儿去。
虽是绕远,这夜色倒叫人心下有些宁静。
中秋的月,高高挂在天际,如银灯引路,直通心底。
绵宁脚步也不快,忽地幽幽问,“这些日子……福晋忙什么呢?”
五州被问得一愣。
他主要是跟在阿哥爷身边儿伺候的,后院的事都是福晋掌着的,他也没太敢过问。
可是这会子阿哥爷问起来,他仔细想了想,便道,“回主子,福晋这些日子来自是都在为布彦达赉大人的事儿而悬心……”
绵宁不由得站定,月光直下,他却倏然展眉。
“对啊,她是该为此事心烦着!”
因孝圣宪皇后的名号被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