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便笑,“卡了就卡了,只要太上皇不治罪就好,就当是媳妇我对您崇敬得五体投地了!”
太上皇帝无奈地摇头,“赶紧着,别咯咯儿的了,待会儿人家妃嫔还得来行礼呢,你好歹庄重点儿!”
廿廿只得收了笑,小心翼翼将礼给行完。
廿廿也有着跟皇后一样的疑惑,这便在行完六肃三跪三叩之后,犹豫着是该礼毕呢,还是继续再跪再叩?
太上皇帝瞧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行了行了,本来就摇摇晃晃的,再这么心里画魂儿,下头就真要变成五体投地了。赶紧起来吧,给我站直溜儿板正儿的!”
廿廿忍着笑,这便赶紧直直站好。
太上皇帝哼了一声,“我也没什么可赏你的……这大过年的,我给你们家左一宗、右一宗的,可赏了不少了。”
廿廿含笑道,“太上皇将大清江山都赏给皇上了,那我们还好意思厚脸皮要什么去?太上皇安心受媳妇的礼就是,媳妇不求恩赏。”
太上皇帝却还是叹气,一副肉疼的模样儿。
“你是可以不要啊,可是我啊,总也不能太偏心眼儿不是?要不,你个小丫蛋儿回去,心底下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
廿廿也一时没能会意——这老爷子说什么偏心眼儿呢?她什么时候会认为老爷子偏心眼儿啦?
太上皇帝却依旧拉拉着老脸,看着面沉似水,扭头吩咐,“如意啊,拿来吧。”
如意躬着老腰,捧来个大托盘。
太上皇帝老爷子就又叹了好几声气,这副舍不得的样子。
“……我啊,年前不是将长春宫里孝贤皇后的冠服都赏给皇后服用了么?我有赏给她的,也总不能不赏给你啊!”
“那这些,就都给你吧!你赶紧拿去吧,快点儿的!”
廿廿被弄了一头雾水,接过托盘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还是如意懂事儿,含笑低声道,“回贵妃主子,太上皇帝赏下的,是孝仪皇后当年所用旧物……”
廿廿一震,想说什么,心下却是百转千回,说不出话,眼圈儿却是先模糊了。
太上皇帝瞧着,哼了一声,“……你也不用惶恐,这些都是她的旧物,不是后来为皇贵妃时所用;都是从前为嫔、为妃时候儿的。丫蛋儿,你不觉着委屈才好。”
廿廿“嘿”地一声笑出来,“怎么会?就因为是旧物,我才更为珍惜的。”
廿廿告退而去,乾隆爷眯眼目送她的背影。
五十年前,也是这样的正月里,九儿封嫔;五十年后,她当年的首饰,他交给了一个跟她一样年轻的丫蛋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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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离了养心殿,又去毓庆宫,给皇帝行礼。
皇帝受完了礼,却看着她笑——她朝服衣襟里竟然鼓鼓的。
“藏着什么好东西呢,汗阿玛赏的啊?”皇帝努努嘴,三庚等人都赶忙儿退出去了。
廿廿含笑点头,伸手到衣襟里掏出小布包来。
皇帝等着她一个一个的解扣儿,也不由得挑眉道,“奴才们是做什么用的?你怎么不交给他们,倒塞自己怀里了?好歹也是我的贵妃,就这么鼓鼓囊囊地满后宫里走啊?”
廿廿抱着布包,冲他噘嘴,“这些东西,我才不放心叫她们拿着。”
皇帝的兴致也给勾起来了,使劲盯着那小布包,“汗阿玛赏你什么了呀,让你这么纸儿包纸儿裹的?”
廿廿也不说话了,自顾专心致志一个一个将扣儿给解开了,摊开在皇帝眼前。
故意,什么都不说,就盯着他看。
皇帝一眼看过去,登时红了眼圈儿,“这些,汗阿玛竟赏给你了?”
皇帝如何不认得,这些都是额涅生前旧物。他自小,亲眼看额涅时常戴着的。
那银镀金松鼠葡萄簪,做成小小的金松鼠攀爬葡萄藤的模样,说不出的生动别致,甚至都有违宫廷内造办一向的庄重典雅,尽显活泼俏皮;
与此异曲同工之妙的是银嵌玻璃飞蛇簪……不用龙凤,却用飞蛇,撇开庄重,尽显狡黠灵动。
还有银镀金“事事如意”西洋瓶花簪,倒与汗阿玛在养心殿三希堂里,墙上所用的壁瓶有呼应之妙……
这些簪子叫人印象深刻的倒不是用料的考究,许多都只是银镀金,没那么夸张的金碧辉煌;真正叫人动容的,都是工艺的精巧,以及这背后所体现出的设计者别致的用心——宫里内造办做这些首饰,多数都是汗阿玛亲自画了小稿交办的。这样有些不符合宫廷一贯庄重风格的,更只有他汗阿玛自己才敢交办。
这些式样,宫里内造办极少出。所以他便是个阿哥,却也对这些首饰印象深刻,一眼便能认得出来。
额涅也都极爱,多年佩戴。年深日久,那些发簪上仿佛都能刻印下了额涅的发泽之香……
可是额涅薨逝之后,这些物件儿就不见了,便是他想留几件下来当念想,却也不得。他知道,必定是汗阿玛自己给藏起来了,留着不赏人的,连他都不给。
何曾想,竟在廿廿册封贵妃的今日,都赏给她了呀?
廿廿便也酸了鼻尖儿,用力点头,“所以,皇上说,我怎么能放心将这些都交给她们收着去?等我回去就放我炕上炕衾的抽匣儿里,就在我头顶上,谁都不让动。”
“傻瓜,”他用力吸着鼻子,掐了掐廿廿脸蛋儿,“给你,你就戴,没叫你搭板儿供上啊!只有你时常戴着,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