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有些耳根发热起来,却也不知怎的,还是没有立即就松开手臂去,反倒凝着她那张羞红娇美如早开海棠般的小脸儿,含笑道,“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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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听罢,登时满面羞红,一双点漆似的妙眸,在这白雪天地的映衬下,黑得仿佛能一直镂刻进心底去。

“十五爷……奴才,奴才求您,放,放奴才下来吧。”

十五阿哥自己也有些脸红起来。

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地上,伸手扶着她两臂,确定她站稳了,还要再柔声问一句,“腿脚可疼?能站稳不?身子上还有哪儿震动着了?我这就传太医来,给你仔细查看清楚才好。”

廿廿更是羞得连脖颈都要红了。从十五阿哥的角度,恰好能看见她头颈低垂下去而露出的后颈来。

便连那儿,都红了啊。

“奴才多谢十五阿哥关怀……奴才,奴才哪儿都没事。”

十五阿哥用力深吸口气,屏住不该有的心跳,含笑点头,“没事就好。却也不能大意了,回头还是叫太医给你瞧瞧。”

廿廿红着脸,悄然地想向后退,躲开十五阿哥一直还扶着她没放开的手去。

——他之前是抱着她忘了放下,这会子是扶着她忘了松开。

十五阿哥虽说这会子有些乱,不过小女孩儿的情态还是没能瞒过他去。他意识到了,忙烫着手似的弹开了去。

她就着雪地,噗通跪倒,“奴才,谢十五阿哥的救命大恩……”

廿廿的这话叫十五阿哥听得大笑,“这么说来,你可欠了我一条命去了?”

廿廿红着脸拜倒,“奴才结草衔环,报阿哥爷的大恩。”

十五阿哥含笑伸手,将廿廿给拉起来,“傻丫头,满地的雪,你刚震动着,又往雪里跪去?仔细凉着,回头再坐了病。”

廿廿臻首垂得更低,“奴才……谢阿哥爷恩典。”

十五阿哥深吸口气,“就冲你这般替你家德雅格格着想的情谊,爷我今儿就应该护着你去。不必谢爷,爷今儿能救下你来,爷也高兴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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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渐深,这一年便也过去了。

乾隆五十二年。

过年的时候儿,尚书房里放假,公主和格格们自也不用念书,一班侍读格格也都出宫回家去了。

过完了年,第一个要上学的早上起来,又是大雪如鹅毛。

即便是刚过完年,皇子皇孙们都要天不亮格们虽说不是男孩儿家,可是大清对子女的教育严格态度却是一样的。

十五阿哥踏着夜色步行向尚书房的方向去。九思在畔举着羊角明灯,一路紧紧跟随。

未明的天色依旧深深幽蓝,那羊角明灯泛着珠光白,远远看去,便如一颗颗夜明珠,引导着皇子龙孙们鱼贯朝书房去。

当走到乾清门前长街,十五阿哥不由得立住了脚步。

这道长街是宫中前朝与内廷的分界线,所有要往内廷走的人,都要在此处进门。

长街西边的隆宗门,是宫外人通往养心殿、军机处及西六宫的必经之处。

十五阿哥歪头,不期然望见一抹小小的身影。

这个时辰,皇子皇孙们进书房、军机大臣们进内上班,原都常见。偏那一抹小小的身影裹挟在一群大人中间儿,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十五阿哥告诉自己,他绝不是故意看向那处的。

这样的大雪鹅毛,那小小的人儿却头顶并不撑伞,更没有一顶小小的暖轿。

也是,这里是宫中,规矩森严。一个为公主格格侍读的小女孩儿,没品没级,在宫中只能徒步行走,甚至连一柄挡雪的伞都不敢撑开。

虽是天还没亮,可是皇子皇孙、军机大臣们,在这长街之上身影络绎不绝,见了他还都要停步请安。

他原本不想走过去,否则,不知又要被多少人明里暗里看着。

可是……

天上的雪那样大啊,她又那么小,他都担心她头顶若再没有一把油纸伞遮着的话,她都会被雪给埋住了。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与几位兄弟、侄儿打过招呼,又与进内的军机大臣寒暄过后,还是抬步朝她那边走过去。

她那样小小的,明明在幽暗的夜色里言行都是谨慎的,却还是仿佛早早就感受到了他的到来。

她站定,忽地抬起头来看见了他,随即便又低垂下头去。

却没逃,就站在原地,娉婷而立。

也不知怎地,他一下就笑了。

这几天心下的不痛快,一下子就如同落在面上的雪片子,再冷,却也软软地融化了,成了一滩水儿。

他走过去轻哼一声,“这么大的雪,还这么早进宫来?”

嘴上虽疏离又冷漠,却还是亲自撑开伞,遮在了她的头顶。

她是女孩儿啊,公主和格格们不用如皇子皇孙们一样早地开始念书,她本不用在这个时辰跟皇子皇孙的侍读们一起往里来的。

她给他行礼请安,端端正正的半蹲礼,“回十五阿哥,同样都是进宫伴读,阿哥们能做到的,奴才就也能做到。”

“哼~”十五阿哥唇角的笑意不觉扩大,“倒是有一把子志气。不过就是可惜还太小了,志气便也得跟着窝着。快些长大吧,志气就也能跟着一起长高了、变大了。”

廿廿鼓了腮帮,“奴才,奴才每日都有吃很多,已是在努力长大了!”

他不由得失笑出声。她那样乖巧懂事的女孩儿,此时却说吃很多,努力长大的话?

依旧如此娇憨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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