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风见到火猴拿着一个精致的紫色锦盒走了过来,便知道他们的事情说完了,盘坐在地上,抬着头对火猴笑了笑。
火猴看着一风的笑脸,心绪纷乱,也是心酸不已。这个小师弟,从青山寺下山以来,不知道糟了多少罪了。
从青萍镇开始逃命开始,差点在无名山谷被鹿蜀困死,逃到南宗寺有经历了秘境锻炼。
虽然在后来听他说的平常,但是他们师兄姐们都知道,换个平常人,遭遇到青雷都无法承受几下,何况还顶着青雷炼体?
后来又遇到最凶险的黑火雷,勾出地狱业火焚烧神魂,烧筋熔骨才换来如今这一副百毒不侵金色佛骨。
还听他说到在幻境中受了伤,还是本倩救的他,虽然他没详细说,但后来本倩说着都哭红了眼睛。
再后来经过南宗寺的比武选拔,每一次都是伤痕累累,最后一场直接打得昏迷了半个多月,秀姑和本倩每天对坐着哭,眼泪都哭干了。
好不容易好起来了,又在小山寺前被萧季打得快要力竭而死,可是转眼间又强行振作起来,吹动法螺消弭罪孽,使萧季羽罗的阴谋没有得逞。
人还没有好全,兽潮又过来,他又强行奋战,提升境界,拯救陷入兽潮中的灾民。
到了君州,一个人顶着巨大的压力到处奔走求告,还理冒天下佛道之大不讳出弃车保帅的“佛道三策”想要力挽狂澜,但是被君州的儒道两个老奸巨猾的权势老狐狸,在名利场玩弄于股掌之间。
随后他一心想要在武帝面前将佛道变法这件大事展开,却被权势场中的飓风吹得左摇右摆,身不由己。
连最后的替佛道出头的机会,拼了命也没有扛下来,还中了天上地下都难解的毒药。
如今这毒药发作,渗透到他的身体,连体质都变化成半魔半僧的模样。
他第一次发狂的时候还是年幼,书礼曾悄悄和自己提过,但是在眼前看到一风陷入魔化的模样还是第一次。
那样的令人心悸恐怖的疯魔狂态,如果一风自己知道了,恐怕会难受得活不下去吧。
不仅如此,听他平时和师兄姐们聊天,他体内还不知道藏着什么怪物,一直在盯着他,从青萍寺的魔眼,到黑水河的魔人,到今夜的恶魔,他永远被人虎视眈眈。
除此之外,大师兄是憨直的呆子,三师弟死的早阴郁,他们都不在乎男女之事。
但是自己从小就在青萍镇上来回为青山寺做买办,各色人物都看过见过,世事俗情也曾听过闻过。
他看出来,一风和小师妹秀姑与本倩的关系也丝毫不简单。
作为佛子,一路上来,大家看他时,都带着一层不由自主的纯粹净静的神采,而忽略了他也是个普通人。
当他一次又一次展现出非凡的神迹之后,大家把他捧得越来越高,不由自主地把他当做救世主来看待。
所有人把越来越重的担子压到他身上,而忘了他原来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也对熟悉的青梅竹马的美好情感十分依恋,也曾面对着青涩情感犹豫彷徨,也不善于拒绝本倩那种冲动而热切的感情,也会为此十分犹疑苦恼。
这才是活生生的人啊!
尽管他经历了如此多的苦难而变得越来越强大,性格越来越坚韧,处事越来越成熟,对佛子的身份认同感越来越强烈。
但是他也是个会害怕、会难受、会依恋、会纠结、会迷惘、会身心皆受伤的活生生的人啊!
短短十几步路,火猴的心中就翻腾蹈海地想了这么多,蓦然才发现,自己作为星宿神兽的那点事,对比起一风的遭遇和以后必然要面对的困境,实在不算什么。
想到这里,他紧紧地攥住了锦盒,快步向一风走来。
一风看着火猴,笑道:“二师兄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我还没有死呢,你就哭丧着脸!是不是起了色心,被那位姐姐的臭骂了?”
火猴迅速收拾起情绪,白了一眼一风道:“什么不学,偏偏跟小师妹把嘴学叼了,我以前看你挺老实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师弟,以前都白疼你了。”
正好小芙蝶漫着步子走了过来听到了,咯咯笑道:“一风,你说的没错,他就是起色心了,还不止一两年呢,算起来都上百年了!”
众人闻言都拿眼奇怪地看着火猴,火猴脸噌地红了,对他们道:“别听那个妖女胡说,她就是来捣乱的。”
小芙蝶娇笑道:“是,我是来捣乱的,只是突发善心救了你们,你们也不必怪怀,该对我怎么样呢,还是那样。
“只是我是这个冤家的债主,如今上门讨债了,好歹不要把我从他身边赶走就行了!”说完掌不住自己又笑了。
偏偏小芙蝶又长得妖艳,笑起来颇能摄人心魄。
火猴看着众人的目光越来越奇怪,便不搭理他们,准备给一风疗伤了,了然大师凑过来对火猴说道:“火猴,不是老衲倚老卖老,而是你确实要注意······”
“哎呀!”火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了然大师,您老人家先管好自己吧,赶紧去疗伤吧。
“自己都不知道新的旧的算在一块受了多少伤了,我的事太复杂了,你管不了的,就别管啦!”
了毓丘尼把了然大师拉开,道:“弟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我们的话已经不中用啦!”
本倩听到,从一风身边起身对了毓丘尼道:“师尊,我可没有这么想啊,我从小就很听你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