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尘大师放下碗筷,喝了一口粗茶,看了看几位萎靡不振的弟子,微笑着说道:“孩子们,今晚的菜不合口味吗?”
元隐连忙端正坐姿说道:“没有,师叔祖。只是,只是大家都觉得很难过,不太想吃饭。”
光尘大师点点头,道:“你们对笛衣感情深厚,这是好事,不过你们的人生还很长,不能也不会一直如此沉溺在悲观的情绪中。元隐,你跟着笛衣的时间最长,你可知道笛衣为什么从来不像其他寺庙一样,把你们的名字都改成规整的法号吗?”
大师兄想了想,摇摇头。
光尘大师道:“你们知道,佛门极重戒律,规矩森严,对于遁入空门之人,有许许多多的约束,其中整理法号即是其中之一。法号除了便于管理,也寄托着赐名者对修行者的期盼和要求,例如老衲法号光尘,便是师尊希望我如光入尘,照亮世俗的不堪,度化俗世的业障。
“但笛衣却从不执着此道,除一风外,其他人的名字都是取自俗世。笛衣相信,佛门放达,海纳百川,能够容纳所有人的信念和信仰,不论你来自何处,只要有佛存心,即是修行,因此不执迷于法号。
“不仅如此,连秀姑这样的女孩子,他都愿意收留下来,一是不忍心她孤苦无依,同时也是笛衣心纳众生,有大慈悲。
“佛家常说无我无念,悟性悟空,却又常常设置藩篱,沉于执念。所以,你们当如你们师父,放下执念,悲欢离合是人之常情,却是佛家之执念。卸下包袱,才能在修行路上走得更远,路才会更加宽广。”
元隐和火猴、书礼点点头,一风和秀姑年幼,即便心里难过,也乖巧地跟着师兄们点了点头。
元隐沉默了一会,说道:“如今玄阴派和所罗门都有人殒命于此,一个是云州的大门派,一个是大武国最强大门派巨擘之一。此事虽小,但一旦他们认真查究起来,事情就会变得非常复杂和凶险。师叔祖,我认为,一风必定是不能再待在青山寺了。”
一风闻言抬起头,眼神闪动。
要离开青山寺么?一风的心中蓦然一痛。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他温暖的家,突然要离开这里,他内心的难过又浓郁了不少。但他知道,大师兄说的没错。
光尘大师说道:“你说得对,一风虽然年少,但身份复杂,且身负重任。避开其他门派的追查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就是一风确实需要去这个世界看看,去寻找属于他自己的修行道路。不过,一风绝不能一个人出山,此行必定危难重重,需要有人从旁保护,与他一起成长。不过一风的身份关系重大,因此陪伴他的人也十分危险,不知你们可有人愿意?”
元隐第一个抢道:“师叔祖,我愿意。”
火猴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道:“这么好玩的事,怎么少的了我?”
书礼沉声说道:“师叔祖,我也愿意。”
秀姑早就举起白嫩小巧的手臂:“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光尘大师看着大家,点了点头:“你们都想去,很好,证明你们师兄妹之间的情谊深厚,笛衣泉下有知,也会很欣慰。但是,元隐不行。青山寺是你们大家的家,待得风浪过后,这里依然会回归自然平静。那时候如果你们或许需要一个归去暂避恶浪的港湾,这里依然能庇护你们度过风雨。因此,元隐需要继续在此修行,这既是继承笛衣的衣钵,也是接纳更多的福缘,元隐,你可知晓?”
元隐思考了一会,点头道:“弟子懂得。”
光尘大师看着其他人,眼神闪动,继续道:“元隐思虑周到,行事稳重,青山寺留他一人足矣。其他人都可以与一风一起去外面的世界历练。”
秀姑和火猴两个人顿时兴奋地“哦”地叫一声,俩人还互相击了一掌。连一风也被他们俩快乐的情绪感染,看着他俩,刚才的难过似乎减轻了许多,方才五观堂里沉重的气氛也被稍稍驱淡。
“但是”,光尘法师笑着按了按手掌,说道:“此番历练不是儿戏,你们需要思考周全,同时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你们很可能要应对数不清的变故和危险。书礼,你是他们中比较稳重的,心思也比较细密,这一路你需要顾全大局,与师兄妹们互相帮衬,互为依靠。”
书礼站起向光尘法师躬身行礼,火猴撇撇嘴,道:“师叔祖就是偏心眼。”
众人都知道火猴机灵古怪,性格爽直,都不在意。
光尘法师轻抚白须,没有搭理火猴,朝着书礼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问道:“那老衲问你,出山后,首先前往哪里?”
书礼低头思索了一会,道:“回师叔祖,据弟子此前的经历所知,所罗门和玄阴派的势力都非常强大,即便我们将隐姓埋名出山历练,但也需要考虑到万一被查出来能够有容身之处。
“所以我们最好能够找到一个地方,一个可以暂避风声也有足够的能力抗衡此二派的地方,因此弟子想,方圆千百里之内,佛门中,只有云州南宗寺满足这个条件。我们去投入云州南宗寺,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一则都是佛门,修行环境适应得较快,并且同修佛道,也不算叛出师门。只是,有一个问题。”
火猴争着问道:“什么问题?”
书礼道:“云州南宗寺,是大武国佛道中,足可以与北方君州的北宗寺并肩,堪称大武佛道的唯二佛道巨擘,是佛道修炼最顶尖的寺庙,恐怕,我们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