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另外一处屋顶,火猴遥望着夜空,星星们闪烁着,似乎在天际朝他招手。
“呼”地一声,一个身影落在他旁边,火猴转头看去,只见书礼携带着一只壶,腰中别着发出淡绿光芒的青蛇剑,发髻用一截青竹簪住,月光披身,犹如刚从月宫醉酒而来。
“怎么样?”书礼没头没脑地问道。
火猴却似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答道:“小师妹刚走,之前是本倩。”
书礼难得笑了笑:“我们这小师弟,越长大越招女孩子喜欢呢!”
火猴转头继续看向夜空,沉默着,没有接住书礼罕见开出的玩笑。
书礼也不在意,坐在他身边,把酒壶往他面前一推,道:“喝吧,素酒。”
火猴撇了一眼一风所在的屋檐,道:“我们这位小师弟,已经长大了啊。”
书礼说道:“是啊,谁能在经历了那样的人间惨烈之后,没有触动呢?从南宗寺的斗法比武开始,一风惊天的禀赋展现出来之后,我便知道,他再也不是需要我们时时掩护、将他藏在我们身后的小师弟了。他如今的修为,虽然同样是玉乘境,但真正拼命起来,你我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天幕上的星斗一闪一闪,像是在对书礼的话点头赞许。
火猴接过酒壶来喝了一口,看着天空道:“书礼,你说天上的星星,离我们多远?”
书礼把酒壶拿过来,也灌了一口,看着一颗闪烁的星,说道:“不知道,应该不远吧。我们书家那座山,叫做不归山,传说书家有一个飞天圣人,就想着去摘星,然后再也没有回来,所以叫做不归山。不知道他摘没摘到,也不知道去哪问他。”
火猴道:“我以前很少想这些事,什么星星月亮的。但是最近在夜里睡不着,总想着出来看一看它们,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
书礼道:“自从你在小山寺山谷外碰到那只女蝙蝠之后,我感觉你身上有一种东西变了,至于是什么,我猜不出。”
火猴淡淡道:“我是星宿神兽。还是转世的。”
书礼眼中瞳孔一缩,握着酒壶的手微微一抖,但随即平静下来,摇头道:“你们啊,一个个不省心,一风是佛子,你是神兽,秀姑身上戴着个威力惊人的灵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师兄,你没事吧?”
火猴把酒壶夺过来,灌了一口,叹口气道:“无常啊,之前在秘境中,我接住室火猪的本命符文感受无常,从而度过初阿僧劫。但没想到,无常真正轮到我身上时,依然像老天的一个玩笑。”
书礼重新拿回酒壶,也灌一大口,道:“谁说不是呢,我从书家下山,上青山寺,再来到世间,看到的不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而是生灵涂炭,满目疮痍。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佛道这个‘道’,是不是我要追求的。”
火猴看着书礼道:“你是不是想回书家?”
一阵凉风吹来,夏夜的微凉,似乎贴在了脸上,让人感觉到一种不合时宜的寒意。
书礼沉默片刻,看向火猴,郑重道:“师兄,我对我的选择从来没有后悔过。”
火猴摇了摇头,苦笑道:“书礼,我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不论你如何选择,你都是我的兄弟。更何况,我有什么资格向你兴师问罪呢?我作为转世的星宿神兽,从根源上来说,都不属于佛门。”
书礼道:“是不是那天那只女蝙蝠说了什么,让你为难了?”
火猴道:“没有。只是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总觉得事情很蹊跷,我感觉我身世背后,还有一段很深的缘由。比如,我为什么取名火猴?我本身是二十八星宿神兽觜火猴,我的名字是有何隐喻,或者暗示?”
书礼道:“这个我就不能帮你了,我比你到青山寺更晚,你恐怕要去问问大师兄,或者光尘大师了。”
火猴点点头道:“待此间事了,我要赶回去看看。”
月亮渐渐下沉,远目眺望,镇上的灯火已经开始逐渐减少,喧闹声开始褪去,小镇变得静谧安详起来。
书礼道:“师兄,你的道是什么?”
火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书礼继续道:“师兄,你看这样的夜晚,这样宁静的小镇,多美啊。可是,如今,正如石将军所说的,如今大武国内忧外患,内部三教失衡,外部势力侵袭。这样宁静的夜晚,这样安详的小镇,能够保持多久呢?又有多少人能够得到呢?
“我从不归山下来,一直就在寻找我的道,现在看着一风也慢慢挑起了佛道变革的重担,我好像也找到了我的道,那就是拼尽全力,守护好大武国,内,弥合三教裂缝,外,抵御敌寇。如此,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大武国才能真正成为一方净土。”
火猴皱眉道:“这好像是儒家的道义······”
书礼站起身来,把酒壶递给火猴,说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儒家如此,佛道也是如此。这是我这段时间悟出来的。
“师兄,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道,在心中。与我头上的书生髻无关,与我是否为书家弟子无关,与我是否坚守佛道无关。只要目标是确定的,那么脚下的路就会殊途同归,走向最终的目的。不论脚步如何迈开,任世事如何变迁,都不会迷失自我。
“我也想把这句话送给你,愿你在任何时候,是神兽也罢,如何转世也罢,坚守心中的道,不要害怕,不要迷失。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