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本身很不礼貌。
俞老师却没有多想,摇了摇头道:“一个人比较好。”
还真是个铁憨憨,没见过这么憨的。
韩老师笑着说道:“年轻的时候确实要珍惜自由的时间。”
虽然她只比俞老师大了三四岁,社会经历却天差地别,在随时都要保持着完美身材好让男人们趋之若鹜的韩老师眼中,俞老师大可不必这么腼腆,她看得出这位俞老师不是装纯而是真的清纯。
所以她才会隐晦的提醒一句。
二十岁出头的清纯可以理解,但到了二十五这个门槛如果接着清纯,只会让男人觉得很好骗,吸引的也是一些没有资本,以为纯情可以战胜现实的不入流男人。
女人只有高傲的昂着头,才会让男人觉得奇货可居,不管能不能追到手都倍感珍惜。
到了一定年纪,应该有意识的提高自己的身价,而不是懵懵懂懂的清纯着。
这不刚一见面就有男人迫不及待的想要下手,居然还毫无察觉主动添加联系方式。
这才是不自爱的表现。
可是这些话韩老师注定不会跟任何人说,免得被人当成市侩小人。
“这事闹的。”
郑夫人在屋外和吴副教授聊了十多分钟才进来,一进来就嘟囔了一句。
所谓里外不是人就是她现在的状况,吴副教授埋怨她没有说清楚赵青山的社会身份,在赵青山这边自然也对吴副教授没什么好印象。
赵青山听在耳里,大方说道:“无妨,阿姨不必在意。”
这句话没谁当真。
谁碰到这种事会不在意?我倒是不在意你还能不在意?这个面子落得太难堪了。
郑夫人满是愧疚道:“青山,都怪我没有提前协商好,其实吴教授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可能是她不好意思拒绝我,才拿你来背锅。她那个人啊心气高,之前就和我闹过矛盾,可能现在还记挂着呢,我要是早跟她道个歉就没那么多事了……”
听她的意思,是她这个中间人没当好,很郑重的向赵青山道歉,把所有不妥当之处都归咎在自己身上。
赵青山听了一段,微笑着打断道:“郑夫人,其实我理解吴副教授的做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嘛,不开心是肯定的但不会耿耿于怀,再者说了,我一个小人物老早就有被一个个路人嘲讽鄙视的觉悟了,斤斤计较为难的是自己,又何必多想呢?没有您牵线搭桥,我可认识不了韩老师和俞老师,您可是大功臣,再这么说下去您是
想把我说得无地自容啊。”
听着赵青山反过来劝解自己,郑夫人的表情逐渐舒缓,摆着手道:“那我不说了,青山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你们先聊着,今天我亲自下厨给你们露一手。”
韩晓珺起身扭着十几年练舞锻造出来的小蛮腰,笑嘻嘻说道:“于姐,头一次听说你要下厨我得瞧瞧才行。”
两人这么一走,本就有几分不自在的俞老师更加难以安之若素。
赵青山弯腰帮她添满了茶,然后未经询问就自顾自的点上了一根烟,缓缓说道:“俞老师,我一直相信一个外表看似柔弱的人,内心一定有他的刚强之处,关于这一点,我觉得你很有发言权。”
这不像是低学历份子的闲话家常啊?
俞幸不知道这是不是面试的一部分,如果说之前她想获得这份兼职的目的,是想赚取一份不菲的工资,那么经历过吴副教授的甩手离开后,她突然有一丝明悟。
她突然察觉人与人之间的泾渭分明,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前一刻还相谈甚欢,然而一旦稍微了解了对方的社会身份就拂袖而去。
丝毫不留情面甚至懒得婉转表述。
以前她是懒得思考钢琴之外的事情的,可这件事情不偏不倚,刚好击中了昨天晚上被一个女学生从头到尾狠狠打击了一番的她。
为了梦想艰苦前行的她忍不住问自己,值得吗?
二手烟很刺鼻,逆来顺受的俞幸却从来没有制止过谁抽烟。
面对赵青山天马行空的话题,她并不想多说:“内心柔弱才会表现得柔弱。”
然后赵青山说了一句让她摸不准头脑的话:“你很适合弹钢琴,而那位韩老师注定只能跳舞。”
俞幸微微皱眉。
她并没有把赵青山的评价当成夸奖,因为不管怎么说钢琴和舞蹈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两者通常是同台演绎的。
她说道:“都是艺术,有什么不同吗?弹钢琴其实就是手指跳舞。”
赵青山撇嘴道:“弹钢琴最先感动的是自己,跳舞却往往是取悦他人,这么说也许带有偏见,但站在门外汉的角度而且是一个男人的角度,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我不相信一个精明的女人能把肢体艺术演绎到极致,深陷世俗还如何专注呢?就像一个女人即使长得再漂亮,如果没有足够的内涵作为支撑也不过是一副骷髅,无法让人赏心悦目。”
潜意识的俞幸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反驳。
因为她比绝大多数人清楚艺术源于专注,在喧嚣尘世中若没有旁若无人埋着头苦心钻研的专注,断然无法接触艺术的真谛,也绝不可能培育出艺术的果实。
她有很多女同学打着艺术的幌子一步一步坠入深渊,又或者干脆对她们的所学所知不屑一顾,一副唱歌的好嗓子成了向身边老男人撒娇发嗲的利器,一双弹钢琴写词曲的手匍匐在金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