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掩埋了乞丐与他娘子后,二人走出树林,来至渡口,一番洗涮过后,几经周折才雇上小船继而西行。
顺风顺水,小船一路沿江而下,几日后二人便弃舟离岸,于驿站搭乘马车,转由陆路继续行进。
一路之上,陆野子每每用镔铁棍测算方向,马脸道人总先于二人一步,且方向直指香积寺。
怕误了大事,二人遂也不敢停歇,一路马不停蹄几经辗转,终在第六天的傍晚,赶到了陕西西安府地界。
傍晚时分,驿站车马歇停,须待明日方能启程,二人不愿耽搁,商量欲步行赶至临近街镇,再雇马车连夜赶路。
二人一路只顾埋头疾走,却因贪路错过了宿头,眼见日已偏西,四下却依旧不见人烟。
正在二人后悔之际,却时来运转地被陆野子发现了山后一处村落。
待二人来至村口,见天色已晚,四处不辨,只听得犬吠声声。
几经周转,二人来至一户相较气派的房舍之前,刚及扣门,即见一队手持农具的村民自身后经过。
不多时,门分左右,从里面走出一为中年男子,自称乃本家主人。
看这男主人穿戴,虽说非是富贵人家,却也是仓廪粮丰之户,只是眼圈发黑、双眼无神,看起来精神却不太好,似是熬了几夜没睡一般。
男主人询问二人来意,陆野子只道是四处游历、访学之人,言说随便找些吃食,待叨扰一晚,临行之时自会多给些银钱。
男主人见眼前二人一道一俗,且俗家是个俊美少年又面带儒生之气,料想并非歹人,便答应二人留宿。
引入院中,男主人遂收拾出一间侧屋将二人安顿于此,好歹又弄了些汤饭叫二人来吃。
用饭之时,三人于桌前闲谈。
问及男主人,其言说妻子早亡,膝下无子,正欲续弦。
继而又从他口中得知,此地乃良家林。
这里水土丰茂,吃穿不愁,只是最近几月却出了一件怪事,村中农户所圈养的家猪,每每经夜便不翼而飞。
闻听男主人所言,梁仕铭自觉村中偷猪顺羊之事却也算不上稀奇,这时见陆野子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边吃边随口问道“丢了几只?”
听到陆野子所问,男主人一脸嫌弃之色,转而道“你当仅是几只?全村几十户人家,共有百余只!”
“这么多!?”梁仕铭惊问道。
男主人长叹一声,道“说来蹊跷,一开始丢猪我等也没放在心上,不料连连几日,挨家挨户全都丢失,直至全村每户都丢罢,便又是一轮,如此反复便是我家也丢失了好几只。”
“莫非是惯盗所为?”梁仕铭紧问道。
男主人道“起初也怀疑是遭了贼人,因每早起来便发现院门大开,门闩、门杠尽被撤去。让人奇怪的是,夜间却听不到任何声响,想那一头猪的斤两也是不轻,若想人不知鬼不觉地偷走,岂非无稽之谈?”
此时陆野子也感到惊奇不已,放下手中碗筷,问道“会不会,被野兽叼了去?此处可有猛虎豺豹?”
此刻听了陆野子所言,男主人只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无语。
梁仕铭则心中暗笑,继而好意提醒道“陆道长,野兽又怎能撤下门闩、门杠?”
谁料陆野子脖子一拧,反呛道“怎的不行!?相传兵家四圣之一,淮阴侯韩信,便自幼习学于白猿,文韬武略样样精深!莫说窜高纵矮,便是指挥千军万马,攻城克寨也不在话下,更何况撤你几个门杠?”
见陆野子满面涨红,一副只等自己来辩的态势,梁仕铭心中暗笑他小心眼,转而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而男主人却反倒惊奇地紧问道“依道长所言,偷猪的莫非是仙猿不成?”
陆野子忙道“我可没说!”
男主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苦于找不到原因,村中农户便自发半夜巡更,想必二位方才在门外已然看到,但即便如此,却依然遏制不下。而后,我等便唯有经官动府,怎奈差衙埋伏数日,却仍无半点眉目”
听男主人如此说道,陆野子面带不悦地道“真是愚笨!你等怎的不连夜在圈外看守?”
男主人一拍大腿,道“别提了!前番我也曾连夜看护,确是没丢,倒是旁人家的猪被偷了。后来我实在熬不下去倒头睡下,谁料当晚却还是被偷了。如今算来,这两日便又该轮到我家要知道,我已然熬了两宿,恐怕过了今夜,便再也熬不下去了。”
男主人说话之间,陆野子一直手捋狗油胡,沉思不语,此刻怀疑地问道“莫非,有不干净的东西?”
“道长说得是。”男主人紧道,“见官家无法应对,我们也曾请来几位法师,岂料拜神求佛折腾一番,却终也枉效啊!”男主人说罢,遂连连叹息不止。
见此家主人一筹莫展的样子,梁仕铭也自觉心中不忍,刚想去问陆野子有何办法,却见此时男主人又面带期许地对二人道“前几日,全村乡民便商定一事,过几日即遣人前往香积寺,去那里请来得道高僧,为我等平息此难!希望这一次,定要成功才好啊!”
闻听香积寺,梁仕铭神色一怔,继而心中欢喜不已,从男主人言语之中可以听出,香积寺果然佛法精深,继而便又想到莲迟的师父,慧悟大师来,想他也定然能够救治家父不在话下。
梁仕铭正自欢喜之际,见此时陆野子放下空碗,抹了一把嘴,问道“你们去求香积寺的高僧,准备花多少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