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康欣馨说出‘田公子’三个字,康明薇的眉头立时一跳,脸色霎时就变了,也不管是不是康欣馨看错了,慌忙转身就要往里间里钻,尚未转过身子,不经意一抬眼,却是恰好与那所谓的田公子四目相对。
田公子,田文滨,吏部尚书田建弼的唯一嫡子,皇城中有名的好色登徒。
因田文滨的母亲,即田建弼的原配夫人,过世得早,田建弼便格外疼爱这个幼年丧母的嫡子,几乎到了千依百顺的地步,就算是闯了泼天的祸事也舍不得骂他一句重话,是以不管哪家的小姐看见了田文滨,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惶恐模样。
当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田文滨尚不敢如何,康明薇之所以这么惊慌,是因为这田文滨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偶有一次在街上见到了康明薇,似是看上了康明薇的姿色,隔三差五地便让小厮送信到康府,说是要谈论诗词,可谁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康明薇心里全是想着嫁进摄政王府的事,自是从未赴约,可今日却是不巧得很,竟是在这仙子楼遇着了。
对康明薇来说自是不巧,但对于田文滨来说却正相反,只看田文滨脸上那让人作呕的淫笑,便知道他有多高兴了。
已经打了照面,康明薇知道想再躲肯定的不成的,便也只好阴沉着脸色,干脆假装没看见田文滨,拉过康欣馨的手便径直要往仙子楼外走。
“康小姐!”田文滨是个不要脸的,不论他是不是没看出来康明薇那嫌弃至极的脸色,即便是看出来了,他也能坦然自若地凑到跟前说笑。大步快走了三两步,田文滨已经到了康明薇跟前,见康明薇步子更快,忙笑嘻嘻道“康三小姐,你今日总算是出门了。”
人已经到了跟前说话了,康明薇没法子再不管不顾地走出去,倒不是她拘着礼数,而是以田文滨的为人,若是康明薇不停步子,只怕他一着急是会上手拉人的。
众目睽睽,要是与这登徒子拉拉扯扯,就算别人不会说她什么,到底传开了也是不中听的,万一传到苏执耳朵里,再毁了她的算计,那就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康明薇的心情糟糕透了,虽是停了步子,却是只看了一眼田文滨,便又转开眼去,招呼也不打一声,还是康欣馨先开了口“见过田公子。”
田文滨上下打量了一番康欣馨。
今日康欣馨穿着一身素雅的牙色绢丝绣花长裙,因她的肤色并不白嫩,这样浅淡的颜色衬不出她的姿容,比起康明薇今日一身打眼的烟水霞彩百花裙,自然是康欣馨落了下乘,康明薇更加俏丽勾人。
是以,田文滨只随意笑了笑,又将目光移回了康明薇身上,而康明薇也终于平复了心情,敷衍福了福身子道“田公子。”
“我日日让小厮往康府里送帖子,怎的康小姐从不赴约?便是不赴约,好歹也回个话,莫不是觉得我田府高攀不上贵府?”田文滨笑嘻嘻地说着,乍一听像是玩笑话,但康氏二人都知道,田文滨有些生气。
家中溺爱,父亲田建弼又是朝廷高官,田文滨素来横行惯了,除了摄政王府和武将人家,他识趣不去招惹,皇城中其余的门户,还没有他不敢奚落嘲讽的。
康府便是风光过,那也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可田建弼如今却是朝中当红的人物,田文滨说什么高攀,不过是为了打康明薇的脸罢了。在这位受尽宠爱的尚书嫡子心中,他看上了谁那便是谁的福分,如果这人竟还爱答不理,那便是不识抬举,需要教训教训。
康明薇的脸色果然变了变,半晌道“田公子哪里的话,实在是府中没有收到公子的邀约。”
闻言,田文滨脸上阴晴不定,过了少顷,却是忽而看向了站在康明薇身后、一副唯唯诺诺模样的康欣馨,田文滨笑问“是吗?”
若是不看人品,单说样貌,田文滨的皮相倒也不差,加之田府是高门,他除了在男女往来上有时举动轻佻,其余的,却也没有什么粗俗举止,穿的衣裳也是极衬他身形的。可这样一个皮囊还看得过去的人,此时看向康欣馨的笑容却是格外瘆人,透着一股与他身家不符的阴冷。
康欣馨缩了缩身子,忙点了点头。
她倒也不是说谎,因为考量着送康明薇进宫的事,拒了田文滨的帖子原本就是康禄的主意,不算她们姐妹自作主张,是以没收到帖子这样的托词,也原就是康禄交代好了的,不会有什么纰漏。
田文滨许久没接话,脸上的笑容却是渐渐消失了。
便是康氏姐妹嘴上没说,田文滨心里也知道,以他家的地位,康明薇是不敢擅自拒绝的,如此,便是康氏家主的主意了。
康禄……陈过八十年的老官竟也敢在吏部尚书面前端架子,也不看看自己算什么东西!
“田公子要是没有别的事,我们姐妹就先回去了。”不顾田文滨的脸色,康明薇说完,拉过康欣馨又想走,田文滨却是猛然上前一步,直接伸出了手拦住了她们两人的去路。
以为田文滨伸手要拉拉扯扯,康明薇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那嫌恶的目光落在田文滨眼里,他面上虽是浑不在意,心中却是有了十二分的不痛快。
不等田文滨发作,一直畏畏缩缩的康欣馨此时却是侧过身子护住了康明薇,虽是一脸怯懦,她还是硬着头皮小声道“男女有别,田公子还是莫要靠得太近,不然…只怕有损我三姐的清白。”
康欣馨怕引起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