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夏皇听说是苏折的亲笔手信,略有些期待地打开来看了看,而后面容就沉了下来。
这次他没有暴跳如雷,只是面容有些沧桑。
后来不管两国朝臣吵得多厉害,北夏皇似乎安静了下来。
两国朝臣吵归吵,但边境贸易往来照常继续,也没有说谁先往两国边境大量屯兵打破和平之类的。
至于两国百姓,那就更淡定了。
普天之下谁人不知,楚君与北夏的瑞王恩爱不疑,后宫多年来只有瑞王一人。北夏皇和楚君都不是好战的君王,所以百姓们有理由相信,两国吵归吵,是绝对不可能打起来的。
后来这两国隔空吵吵随着来回送了两轮骂信以后也就渐渐平息了。
北夏皇和楚君都不参与了,他们这群人骂多了也觉得没趣啊。
这茬儿才刚刚平息,三月末四月初的时候,沈娴没想到又收到了北夏来的国书。
这次不是北夏皇的亲笔手书了,看得出来,是他那边的文臣代的笔,语言流畅得体、稳重庄严,很是符合一国之君的体面。
信上郑重邀请楚君到北夏会晤,两国国君面见,共商往后两国友好长存发展之国事;同时距离上次楚君至北夏已匆匆过去数年,北夏皇深感怀念,正好四月底是北夏皇寿诞,也正式邀请楚君携家眷做客,希望楚君定要赏光。
本来国君通常不出使别国,但沈娴几年前也去过两次北夏,这对于大楚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沈娴和百官们都挺意外,北夏皇竟会主动邀请。
意外之余,沈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想必北夏皇是知道来硬的不行,所以采取了迂回策略。
只要她愿意去北夏了,苏折和苏羡父子两个自然就一起回去了。
这次不等苏折来要,沈娴就主动把信给了他看。
苏折看后,一点不意外,只道:“去与不去,现在这个问题交给你了。”
沈娴道:“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苏折看她道:“要我说的话不去。”
沈娴想了想,道:“照理说,你老爹前些日还数落了我,现在他态度一变,我也不能没有原则和底线说妥协就妥协。那我就好好考虑一下吧。”
要是这时候她答应了亲自出使北夏,乘船前往的话,还能赶上月底的寿诞。北夏皇把这时间掐得挺准。
只不过沈娴并不着急。她说好好考虑,考虑了好几天,似乎就把这事儿给抛诸脑后了。
没过多久,北夏皇一改先前做派,竟然主动给楚君道歉。
她感到很不可思议,照她对那冥顽不灵的老头子的了解,就算是他很想很想要苏折和苏羡去北夏,也万不会跟她道歉的。
沈娴便去问苏折:“你是不是跟你爹说了什么?”
苏折挑眉道:“能说什么。”
沈娴眯着眼看他,狐疑道:“不然你爹的态度会突然变得这么大?”
苏折闻声道:“也可能是他想通了的缘故。”
沈娴结合现在的情况,又想起那天晚上他烧了东西,就越发地觉得有猫腻。可不管她怎么磨,苏折很受用,嘴角噙着笑,但就是不肯承认。
或者说就算他含蓄地没有否认他确实跟北夏皇说了什么,沈娴也不可能从他嘴里套出具体的内容。
最后沈娴没有死缠烂打。那总归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
关于出使北夏与否,沈娴询问了大臣们的意见。
大臣们一致的态度是不要去。
坚决不能给北夏皇长脸。
坚决不能掉了大楚的面儿。
坚决不能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
朝臣们于朝堂上义愤填膺地说了许多个坚决。
于是沈娴听取诸多意见之后,愉快地决定了,去。
朝堂上沉默了一瞬,有大臣道:“臣等苦口婆心地劝了这么久,皇上是不是一个字都没能听得下去?”
沈娴道:“怎么没有听进去,朕听来听去,无非就是‘面子’二字。”
大臣道:“这往小了说是面子,往大了说便是有关国体啊皇上。”
沈娴道:“北夏皇已为他之前的所为向朕道了歉,朕若是再揪着不放,岂不是太不大度了。何况一点口角之争,还指望老死不相往来么;吵归吵,但两国友好邻邦的立场不会变,百姓也不会因此受到波及。所以,朕敬北夏皇比朕老,朕理应给他这面子。”
沈娴这番话,说得朝臣们一时没话反驳,但也有些闷闷不乐的。
这帮朝臣,平时虽然喜欢说三道四、东呵西责的,沈娴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们都很坚定地站出来指出她的错误,但遇到像别国皇帝骂他们女君的这种情况,这些朝臣又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坚决护着女君。
沈娴当然很清楚这一点,这也正是这帮人的可爱之处。
她道:“再者,这样千里传信骂架有什么意思,等到了北夏,指着他们的鼻梁骂,把他们鼻子都骂歪,岂不爽快?”说着她抖了抖皇袍袍摆,一本正经,“当然,骂架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商谈国事。”
大臣们消沉的情绪散去一半。
大臣道:“难道放皇夫和太子殿下回北夏去探亲不是皇上的目的之一?”
沈娴摆摆手,道:“那都是再顺便不过的事了,几乎不值一提。”
大臣道:“哼,皇上心中已有主意,又何须来问臣等!这不是逗着臣等玩吗!”
沈娴全然岔开话题:“你竟敢对朕哼?就不怕朕罚你俸禄?”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