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中,紫檀香气氤氲,依照宫规嫔妃每日辰时照例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一身绛紫色蝠纹献寿华服手里捧着新换好的赤金镂空暖手炉,身边的睿姑姑递了一白瓷小盏过去,里面盛着赤红色的汤水
“启禀太后,今日这新的暖炉与东阿阿胶茶都是皇贵妃知道您畏寒特意敬献的。”
太后看了看汤的颜色,再轻抿一口,点头道
“这品质却与寻常不同,想必是珍品中的珍品了。”
“太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自然只有这珍中最珍才能配得上了。”凌素馨此事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柔声道“前日里父亲还得了件墨狐皮,毛色水亮一丝杂也不见,可臣妾的气度哪呈得起来,还是与太后最相配。”
说罢乌嬷嬷将捧着的墨狐皮交给睿姑姑,太后摸了摸,感慨道
“你与骠骑将军真真的念着哀家,用足了心。”
“皇上日理万机不能时时相伴,我们身为妃嫔替皇上尽一份孝心也是应当的。”凌素馨被夸后更好面带喜色,说话都比往日动听许多。
“哼,既然皇贵妃这么喜欢尽孝,那平日里也该多来太和殿里陪伴太后才是,干嘛没事总去黏着皇帝哥哥。”太后身边坐着的安平郡主嘟着嘴暗嘲道,她一身水红色滚毛边夹袄,更衬得活泼娇俏。
因自小由太后抚养,母女之情亦是有的,太后不舍便要多留几日暂不必返会东璃,近来都是住在太和殿中。
凌素馨暗暗的瞪了一眼安平郡主,面上却还是温婉的模样,笑道
“郡主待字闺中自然可以日日承欢膝下,可我们这些做嫔妃的服侍皇上为天家开枝散叶焉知就不是尽孝了呢。”
“那皇贵妃的肚子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安平郡主歪过脑袋,眨眨眼,佯装好奇的问道。
“你——”凌素馨哪里想到安平郡主会将这等私密之事说的如此直白,只见其余妃嫔们都暗暗窃笑,她脸上挂不住几乎想要当场发作,碍于太后才勉强压住火气。
“安平。”
太后蹙眉,语气却没有多少斥责的意味
“哀家着实把你宠坏了些,她到底是皇贵妃,你岂能如此同她说话。”
“是,安平知错了,安平也是一不小心戳到了皇贵妃的‘痛处’,想必皇贵妃娘娘大人有大量是不会同安平计较的,对吗。”
安平郡主无辜的说,还特意加重了‘痛处’二字。
“自、自然不会。”凌素馨的笑有些僵硬。
太后将瓷盏缓缓放回到桌上,接过睿姑姑递过的帕子轻视嘴角。她的目光扫过殿下坐着的妃嫔,清了清嗓子,面色似有些凝重。
“哀家人老了,这些名贵的东西有或没有又有什么要紧,最大的心愿不过
就是能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罢了。”她叹了口气,摇头道“可如今皇上仍是膝下无子,子嗣如此单薄让哀家百年之后如何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哀家瞧着一个个都是如花似玉好生养的模样,也该加把劲了。”
众妃一听这话,齐齐下拜,
“嫔妾无用,辜负太后娘娘一番期许。”
“你们都入宫有些时日了,皇上现如今也总去后宫,可怎么就不见有孕呢。”太后最后又把视线转回到了凌素馨身上,
“还是把对哀家的心思再多花些到侍奉皇上和调理身子上吧。”
凌素馨面色涨红,低下头去咬牙道了声是。
太后之后又表示要去佛堂静心礼佛祈求大启子孙昌荣,摆摆手命她们都退下,只要安平郡主一人陪着便是。
刚出了太和殿,凌素馨就变了神情,瞪了一眼那块匾额。
她一路面色铁青的快步回宫,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举起入宫时太后赐的玉如意高高举起就要摔碎,
“什么劳什子东西,本宫就没如意过!”
乌嬷嬷大惊失色,刚忙上去拦住凌素馨,哭求道
“娘娘生气砸旁的哪怕大骂奴婢都行,这可是太后赐的,若摔碎了传出去只怕要得罪了太后啊!”
“得罪?”凌素馨冷笑,“我不得罪她她就不会找我事了吗,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安平那个小贱人你一言我一语唱双簧,何曾顾及过我这个皇贵妃的脸面。”
她颓然的将手垂下,红着眼眶,话语中带着哽咽
“难道本宫就不想生下一个与皇上的孩子吗,想有什么用,也是本宫也要能办得到啊,可皇上他——”
“娘娘!”乌嬷嬷沉声打断了她,正色道“有的话万不可多言,说了只会对自己百害无力。”
凌素馨这才回过神来,她自嘲般的笑了笑,直直坐在椅上沉默不语,任由乌嬷嬷拿走玉如意小心的供回去。
“难道本宫真的要偿一偿这‘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的滋味吗。”她轻飘飘的叹道。
“皇贵妃娘娘盛宠不倦,何须这般顾影自怜。”远远传来一清冷的声音,凌素馨循声望去,只见披着银鼠皮斗篷的雪姬缓步而来。
行过礼后,
“雪贵嫔到底是人如其名,一进来连本宫这琳琅殿都带冷了几分。”凌素馨拢了拢衣衫,似笑非笑道“哦本宫忘了,如今该称一声雪妃了。”
“雪姬不管是什么位分,在宫中都要仰仗着皇贵妃垂帘。”她颔首答道,语气淡然。
“你真心这样想才好。”凌素馨扫过雪姬带着些异域风情的绝美容颜,又想到她刚进宫便封了妃还颇得皇上宠爱,心中嫉恨不已,若不是凌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