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我便披着斗篷假扮安氏上马车,你带着安氏翻墙出去先骑快马赶到赤霞山,我之前研究过地图,就在我今日探出头去看的那个位置,最适宜下手。包袱里有连发弓弩,为防万一,提前安置在路旁的山头便好。不知道对方到底会派出多少人手,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白景音临分别前对邵靖易叮嘱道。
“一直说要替你报了当日水牢之仇,若一切都顺利的话,今日终于能够实现了。”
“什么报仇不报仇的我都不在意,我只在意你是否安全。”邵靖易也是别无他法才同意白景音这大胆危险的计划,可从始至终都不能真放下心来。蹙着眉头:“没有知道杀手何时会现身,若不是在我们事先有所埋伏的地方怎么办。马车里的空间那样窄小,你若施展不开又该如何?”
“原本就是跟天在对赌的事,况且什么没有风险,对我的身手有点信心啊。”
“还是我替你去吧。”邵靖易开口道,“这是唯一能让我安心的方法了。”说罢便作势要去拿桌上放着的斗篷。
白景音早一步抢下,披在自己身上,系好衣带:
“别开玩笑了,我的身形要伪装成安氏都有些牵强,何况你这个高大的男子?若是还没出国公府就被识破,那不是什么都白费了?”
白景音拍了拍自己的腰间的小锦囊,
“东西我备的很全,打不过也能跑,你就安安心心的在山头接应。”
说话间,丫鬟再度在叫,说是到了出发的时辰。
白景音带上帽兜,
给邵靖易使了个眼色,邵靖易知道她心意已决断不是自己能够说服,心中叹了声气,而后便带着被封住穴道的安氏,从打开的窗户一跃而出。
***
马车上,
气氛比这深秋的夜晚还要冷上许多。
安氏身披着白景音带出来的朱砂红斗篷,一动不动,像是被定住一般靠坐着,连眼神也固定的望着一个地方,
怔然失神。
白景音看了许久,
悄悄拽了拽邵靖易的袖子,低声道:
“人老了记性不好,你帮我想想,我方才到底有没有帮安氏解穴?”
邵靖易亦轻声回道:
“遭逢这种打击,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有的,让安氏冷静下吧。”
“嗯,小邵邵说的对。”
就在白景音想要乖乖闭嘴,顺便睡一觉时,安氏却率先开了口:
“为何要救我呢。”
语气僵硬不带半点起伏,气若游丝,好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这么一句。
“我在国公府时便说了,有人要杀你,我们要救你。至于为什么,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部分是为了自己,小部分则是因为看不下去那些灭绝人性的渣男行径吧?”
“呵。”
安氏听白景音回答完后,难得有了反应,不是哭也不是闹,却是很反常的笑了起来。引得发间珠翠叮铃作响。
只是这自嘲笑声太过悲凉,眼间闪过泪光,频频摇头。
“说来也真是可笑,族人为了权势与畏惧劝我回皇都,言辞中却总说成是为了我好;一封家书尽赞我贤良淑德宽容大度,歉意的背后,却藏得是杀机。没想到唯一听到的一句坦诚真话,竟是从贵妃娘娘口中,这是在是太可笑了。”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亲眼目睹的,丫鬟与车夫被击穿透露而亡、剑穿马车应声碎裂、以及面具下玄衣的模样。
“曾几何时,我把玄衣当成一把利刃,没想到有一天这柄利刃竟会险些要了自己的性命。”
“凌家的影卫只会忠于凌家,说白了,凌相凌宇归、哪怕那加上凌素馨,他们才是一体的。而夫人您呢,说得好听些是个女主人,难听些不过也就是个家臣罢了。若我是夫人,必然是恨透了凌宇归,倒不是恨他下杀手,而是恨他这般轻视不屑,料定了你无还手之力任人拿捏,只派出了玄衣一人。”白景音冷哼一声,“不过若是再多几人,输赢恐怕也是未知之数了。”
“你说这些,包括救我,让我亲眼目睹方才的危险,为的就是让我看清楚凌家,恨透了凌家吧。”
安氏幽幽道,
语气中十分的无力,像是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不够。
“是,谁都有目的,只是看在我的目的中夫人会利多还是弊多罢了。”白景音挑眉,“不过从夫人现在还能呼吸能说话这点来看,自然还是利远大于弊。”
“好。”
安氏缓缓抬起头来,冷不丁的吐出这么一个字来。
“让我背叛自己的夫君,背叛凌家不是不可以,但只凭借方才的事却仍不足够。素闻贵妃娘娘最擅揣度人心,那便请娘娘告诉我,为何,究竟为何。”紧紧的攥着拳头,指节泛出清白。安氏皱着眉眼,像是极痛苦,不愿相信一般:“我自问尽心尽力去做好一个女主人,一个贤良得体的妻子,难道凌宇归当真只是为了一个安平郡主,就要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下杀手?哪怕我愿意他纳郡主入门,平起平坐,甚至把正妻的位置也让出去。”
她哽咽一声,这一刻,她不是什么尚书嫡女将军夫人,只是无数经历了负心薄幸人后钻牛角尖不能放过自己的寻常女人。
“娘娘说,如果知道这些,他还会否想要取我的性命。”
“毋庸置疑,会的。”
“为什么。”
看到白景音回答的轻而易举,安氏更加不能接受。
“这点,还是让同为男子的邵总督来说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