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响过一阵锁链声碰撞发出的声音,清醒后的林奭慢慢睁开眼,只觉目眩神迷,一个脑袋变作三个重。
他想去揉眼睛,却忽然发信方才自己听到的锁链声,正是束缚住自己四肢的锁链。
这让林奭一下子懵住了,他不是才逃出了家门准备和胭脂共度吗,可眼前的地方分明不是醉花阴,竟还被人绑住了。
一定是方才那个小白脸,
林奭心想。
“来人啊,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这样对本少爷,不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打不过就使阴招,算什么好汉。”
声音打着哆嗦,却强壮着胆子吼道。
话音刚落,正前方不远处陡然升起四团幽绿色的圆形火球,没有任何依托,竟然是悬浮在空中的鬼火一般。
鬼火的中央忽然出现了个人,头戴乌纱,身披紫袍,手中还拿着一本极后的册簿。
缓缓抬起头,煞白的脸色乌青的眼底,满脸胡子怒目圆睁,双唇紧闭,在幽幽的火焰下,显得极为严肃而可怖。
“鬼鬼鬼、鬼啊——”
林奭嘴皮子打着哆嗦,瞪大眼睛,瞳孔中写满了恐惧。
吓到他的不仅仅是这人鬼难辨的男子,还有被照亮后才看清的满墙刑具,铁钩,火钳,刀鞭以及铁烙,血迹斑斑,一看就仿佛能幻想出这里发生过什么惨绝人寰的场景。
“鬼?”那男子撩起衣摆正襟危坐于椅上,“吾乃惩恶司,生前作恶之坏鬼全由吾处置,‘不忠、不孝、不悌、不信;无礼、无亦、无廉、无耻’,没有一个作恶者能逃过吾之法眼。”
这番话可是把林奭吓得不轻,惩恶司,阴曹地府,难道他已经死了,他才是鬼吗?
“别说鬼话了,我分明就活生生的,是不是那个小白脸派你来吓本公子的,告诉你,本公子不上当!”
豁出去了一般,林奭闭着眼睛反被道。
“放肆!”
一声怒斥,四周幽冥鬼火瞬间升腾起一尺多高。
“你于两个时辰前皇都醉花阴内与人争执,遭人殴打致死。生前作恶多端,死后还大放厥词,来人,入油锅处烹刑。”
两双冰冷的手扣住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方才还空无一人的殿上忽然就出现了一黑一白两鬼,面色发青,舌头老长,抓着他就要带走。
连黑白无常都来了,林奭现在再不愿相信也不行了,
满脑子都是他死了,他居然死了,好日子还在后头他怎么就真的死了呢。
可哪怕就算是死了,他也不想真被扔到油锅里去炸啊。
当即嚎叫挣扎道
“等等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本公子,啊不,我第一次没有经验,不是存心无礼的。”鬼使不为所动,像是没听到一般。
林奭更是急了,
“而且我生前又没干过什么坏事,凭什么这样对我,阴间就没有公道王法了吗,我不服!”
“慢着。”
惩恶司忽然冷声道,鬼差这才停住了动作,林奭也暂且松了口气,有种命悬一线之感。
“吾办案向来公正严明,你既不服,本官自能让你心服口服。”他翻起自己手中的册簿,“林奭,皇都人氏享年20,生平骄奢淫逸,喜浪费,责打仆从好赌好色……”
“这些谁没做过,若是仅凭这个,我不服。”
“这些小恶是不足以,可最后一条,你与翰林宋琮勾结贪污舞弊,不忠不信无廉无耻,让那些真正寒窗苦读的学子仕途无门,这罪,你可认?”
林奭一下子哑口无言,他心知肚明这乃事实,还如何能像方才反驳的精气。
“既然如此,就——”
“我不认,不认!”见又要作势推自己下去受刑,林奭慌了惊恐道“我没做过,我都是凭自己本事考上的,什么舞弊,我不知道。”
林奭知道若是认罪就定然逃不过,所以打死都不承认,
“而且你既然认定我有罪,那宋琮呢,怎么不抓他下来,我不服!”
“别急,你马上就会见到他了。”
拍了拍手,只见鬼差又推着一个一身白衣蓬头垢面,被枷锁捆住的人上来。那人一个趔趄到了林奭面前,抬起后,映着火光只见这狼狈的瞪圆眼睛惊恐万状的人,不是宋琮还会是谁。
宋琮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方才林奭的话你也听到了,如今当面对质,你有什么想说的。”惩恶司发话。
“小人不敢欺瞒,舞弊一事,确有其事。”
林奭一惊,没想到宋琮转了性,这么轻易的说了实话。
“可小人当真是冤枉的,都是他林家非要逼迫小人,若是不徇私透题帮这肚子里没半点墨水的林公子作弊,就不会放过小人啊。小人一生为官清廉没做过半点坏事,都是他们逼迫,不得已的。”
不知是不是环境的原因,宋琮声音听上去很是虚无渺茫,却十分真挚。
“呸,你说这话要不要脸!”林奭挣扎着想过去踹他,铁链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声。
“还清正廉洁,别忘了你这翰林是怎么来的,原本就是我爹为了有个自己人好说话才一路扶持上的位置,说白了就是林家一只哈巴狗,连此番会试透题的法子都是你主动想出来的,还再三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
宋琮一个劲的摇头,可林奭反而说的更起劲。
“现在怕了?不知道我知道这些吧。还不止呢,那些往来的书信,还有你老家那座大宅和几百亩良田易主的凭证,都在姨丈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