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启自古以来就视天地为万物的主宰,历朝历代的皇帝都要在天坛祭‘天’,于社稷坛祭‘地’。‘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而春社,就是二月初二春耕前祭祀土地神,以求丰收的盛大节日。”
“封建迷信不可信,就是因为那些古人盲目信奉神明,搞一堆的祭祀去劳民伤财。如果能把这份孝敬天的心思用在百姓身上,也就没那么多亡国昏君了。可惜呐,求神不如求己,这个道理怎么都不明白。”
“小姐!”承影警惕的跑出去探查四周,见无人后才掩门回来,正色道
“春社祭祀关系到一年丰收与否,涉及民生大事,若这不敬言辞被听去,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也够淹死你了。”
白景音不以为然,扬起头笑道
“怎么会呢,像我这么好的贵妃,那些百姓爱戴着呢。”
“你试试就知道了。”承影见白景音不信自己下意识脱口而出,想了想觉得不妥,又赶忙‘呸’了三下,双手合十祈求道
“不行不行,这事可不能试,承影收回刚才的话,一定不能试啊。”
白景音无奈的看着念念有词的承影,摇了摇头,
“封建迷信真是要不得啊。”
感慨完这一句后,她轻荡起秋千,望着天边的大雁与近处的玉兰花,怔然出神。
与琼华宫的清闲不同,乾清殿内,凌素馨正就即将到来的春社祭礼向元睿明与太后汇报。
“用于祭祀的羊、豚、酒、国与香烛臣妾已命内务府备了妥当;皇上赐诸臣的社饭则还是遵循往例,如脯腊、海味、油面、粳米等。春社前七日供五色土、进行散斋,不吊丧问疾,不作乐,不判署刑煞文书,不行刑罚,不经秽恶。前三日,皇上则亲去斋宫,行‘致斋’,而后……”
凌素馨正说着,却被太后出声打断道
“先前不都是只需在皇宫内‘致内斋’,祭礼开始前两三个时辰赶去社稷坛便可。让皇帝真去斋宫三日,恐怕——”
“太后对皇上当真是考虑的及周到。只是臣妾以为,祖宗斋戒的规矩到今日虽简化了不少,可皇上登基之初最需民心所向,亲临斋宫能体现出对春社的看重,对神明的敬畏,也是为了社稷万民风调雨顺的一份真心。”凌素馨一边看着皇上也太后的态度,一边继续道“区区三日,换得百姓的爱戴尊崇,臣妾觉得很是划算。”
“你看问题倒比哀家透彻,目光也是长远的。”
凌素馨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卑不亢的恭敬道
“臣妾愚钝,只是尽力不辜负太后与皇上信任罢了。”
太后点头,看凌素馨的目光颇有些赞许,又转向元睿明道
“皇上觉得呢。”
元睿明正不知为着什么出神,
见太后问到自己,这才回过神来淡淡道“那边依皇贵妃所言,一切奏折政务让福公公送至斋宫便可。”
“那这几日就要辛苦皇上不吃荤、不饮酒、不近妃嫔、不理刑事了。”
前者对元睿明而言都没什么,只不近妃嫔一条,想到自己斋戒的这三日白景音必然似脱缰的野马在宫中肆意妄为,或者干脆偷溜出宫去找邵靖易,他似乎就不那么请愿了。
可身为皇帝,也只能口不应心道
“母后严重了,都会朕当做的而已。”
太后随即又大致问了凌素馨关于春社祭礼的事,见无不妥,便也放心的交给她全权去办,交待叮嘱了几句后欲起身回宫。
“儿臣恭送母后。”
“臣妾恭送太后娘娘。”
凌素馨福身行礼,见太后出了乾清殿,她却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立在原地,没有要告退的意思。
元睿明一边翻着手上的书,抬眼瞥了她一眼,淡声道
“皇贵妃不去准备祭礼诸事,还在朕这里做什么。”
凌素馨这才立起身子,好似欲言又止一般
“臣妾还有一事,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若觉得不当讲那何必还要再问朕。”元睿明本就因为自己出宫不能管束着白景音而烦恼,不耐烦的敷衍道。
凌素馨向来心高气傲,何时被这样对待过,可为了成事她也只能忍下心中的委屈与气氛,强装出一副贤良恭顺的样子。
“让皇上亲临斋宫三日,臣妾始终是不能放心,那里的环境岂是皇宫可比的,也不知皇上住不住的惯。”
“朕是去斋戒的,不是去享福,有什么住不住的惯。”元睿明狐疑的看着凌素馨,“这原本也是你的建议,这样不是自相矛盾?”
“臣妾只是觉得,如若能选一人随皇上同去斋宫……”凌素馨微微抬眸,试探着说道“比如最能合皇上心意的静贵妃,那便再好不过了。”
元睿明停住翻书的手,皱眉冷下脸。
“放肆,斋戒乃对神明的敬畏,岂能带妃嫔一起去,皇贵妃是想给朕扣一个‘荒淫无道’的昏君之名吗。”
凌素馨见状赶忙跪下身子,惶恐道
“皇上误会臣妾了,臣妾岂能提出这样荒唐的建议。只是静贵妃出身将门,有一身的好武艺,除了赵大人外宫中谁人可及,倒不如充作侍卫身份,又能陪皇上聊天解闷,照顾皇上日常也是得心应手,这样不是一举多得吗。”
元睿明听着凌素馨所言,自己也忍不住思考起来。
她说的不无道理,斋戒其间不近妃嫔,可白景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作自己的妃子,平日又总乔装成侍卫太监,自己若真带着她也没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