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缪文军低声道,“今晚属于私人会晤,别惊动任何人!”
白钰何等聪明,当即道:“好,我让司机换辆私家车过去,待会儿把车牌号发给您。”
“唔——”
缪文军满意地应道。
房间安排方面,迎宾馆刻意让白钰和庄骥东住两幢相隔较远的楼,中间还有道绿树隔离带,避免朝夕相处,也防止有客人拜访时被对方看到。
匆匆冲了个澡,将房间收拾一下,茶和水果摆到茶几上,缪文军便来了,煞有介事戴了付茶色眼镜,太阳帽帽沿压得很低,用小品的话说“一看就是地下工作者”。
“缪书计请喝茶,”白钰边让坐边探询道,“缪书计这么晚坐火车来这儿……微服私访?”
“毕遵书计跑到甸西私访,亏你想得出!”
缪文军锐利的目光扫了扫房间,“没别人吧?隔音效果怎么样?”
“很好啊,达到四星级标准。”
白钰暗暗吃惊,不知缪文军要说些什么秘密。
缪文军仰头喝了一大口茶——本质上他与白钰差不多喝茶纯粹为了解渴,很少有时间有心情慢慢品茗。
“对了,没当上市长反被庄骥东压了半个头,该不会有情绪吧?”缪文军问。
白钰摇摇头:“有位长者告诫过我‘不准抄近路’,常务副职是干部成长进步的必经之路,我不想错过人生风景线。”
“行嘛很有觉悟,”缪文军又喝了一大口茶,一字一顿道,“到今天为止,我你二人终于过关!”
“过……过什么关?”白钰莫名其妙。
“米果之死!”
刹那间全身如坠万年冰窖,白钰失声道:“正常病故,不是早就了结了吗?”
缪文军深沉地说:“哪这么容易?战略安全局一直盯着此事!艾米拉遇害前最后一站在化工园,米果很难脱得了干系;米果突兀从渚泉回来,明显与你连续在化工园查了三天有关;儿媳妇异国病故,葛兰特家族与集团表现出匪夷所思扔冷漠……种种疑点,战略安全局认为米果的死并不简单!”
“那那那……那怎么又扯到您了?”
白钰明知故问道,心里却庆幸自己考虑周全,行动全程都巧妙隐匿踪迹,不然……不然真会有麻烦,天大的麻烦!
缪文军摇头叹息道:“我主动邀请米果到毕遵,我拍板上马化工园项目,我多次到化工园与葛兰特团队座谈……论嫌疑我比你更大!那天晚上我有两个活动,连续四五个小时行程都可查;监控显示你呆在酒店没出门,理论上都能排除杀人嫌疑……”
白钰汗颜道:“以您和我的级别就算杀人也不需要亲自动手吧?”
“的确如此,”缪文军郑重道,“所有嫌疑人的通话记录、社交平台等都被仔仔细细调查过,说来也巧,当晚我好像跟你通过电话质疑在化工厂查了三天的问题?有关方面怀疑咱俩串通合谋,也是调查重点。”
“我说身体不舒服,您建议我去医院检查……”
“对,我在调查人员面前说了,然后战略安全局特意到医院调阅数据发现你果真有化验记录,证明我没撒谎,你也没撒谎!”
白钰暗自心悸,强笑道:“身体有毛病还能做假呀?化验报告数据在那儿,指标高就是高,低就是低,没法改的。”
“这个细节成立,加上没发现我俩有对外联系的可疑痕迹——对了,那天你跟米果有过通话,当天有检查组成员和葛兰特高管在场,也都私下做过了解,证明你没有暗示、引诱、劝说她回来,综合以上种种直到今天正式撤销秘密调查——柳局长悄悄告诉我的,意味着米果的死这才真正了结,咱俩也终于摆脱嫌疑!”
“我真的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唉,现在听您一说,全身上下直冒冷汗!”白钰坦率道。
“按战略情报局最初判断,我是被拉下水的,而你以前与米果谈过恋爱,存在合伙作案可能,秘密调查期间肯定不让你知道了!”缪文军道,“但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很简单,要不是我主动出面拦下葛兰特,化工企业九成落户关苓,也不可能发生后面的事。换而言之,由始至终你都处于被动状态,压根没法掌控事态进程。”
“还是后怕……”
想想被迫自杀的米果,白钰抑不住心头悲伤,语气低沉地说,“根本上讲都为了维护国家和人民利益,所以米果所代表的葛兰特出现后我兴奋不已,引入榆达化工厂三方竞争,为此得罪了背后利益集团还惹来一身膻……化工厂落户也是,无论您,还是我根本目的都想借助它来推动地方经济发展,解决就业,活跃市场,这当中不掺杂一丝一毫私利,我也没有半点跟米果再续前缘的念头,所有这些,想必战略情报局都调查得很清楚!即便如此,还是险些被卷入最麻烦的间谍案,所以不做事、不作为才是最安全的,战略情报局想揭示这一点吗?”
缪文军喟然长叹,道:“小白啊,早在被关进上高那个小院子里不见天日时,我就反复拷问过自己之前所做的是否值得?如你所说,现实当中的确存在做得多问题多,魄力大风险大的现象;也存在种种巧合之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情况,坦白说每每如此蛮受打击的,因为好人需要力证自己是好人,而庸者啥都不用干被默认为好人,这是社会的悲哀,也是体制的悲哀……”
“也不是在老领导面前吐苦水,如果斤斤计较恐怕得气死,”白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