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多生事端,他稍许交待了几句,便快步离去,钻进了公务房。
闭门落锁,只留了一个窗,将自己藏了起来。
黑暗中捕神的眼睛闪闪发亮,他自从入妖,夜晚对他而言也不再是漆黑一片。
他看着屋墙角落里,有个挣扎着往上爬的虫豸,一次次爬上高墙,又一次次跌落下来。
这个卑微的虫子,始终翻不出去那扇窗,去到一个新天地。
他浑身都在打着颤,刚刚他豪言壮语迸发,心中的热血压住了蓬勃的妖力,一时间倒也没有显出什么端倪。
而如今躲到了黑暗中,看着地上这些渺小的虫子一次次的挑战,他心弦被触动,终于止不住一缕缕的黑丝还是从身上蒸腾而起。
他顾不得浑身如水草一般的东西,只是一昧的盯着那个小虫,看着它一次又一次从墙上摔下,始终徒劳无功。
李洪义终于忍不住了。
他上前伸出了一只手,是那只远离心脏的右手,没有黑丝的右手。
他轻轻的捡起了那只小虫,又温柔地将它放到了窗台上。
他沙哑着嗓音轻声说道
“去吧,去吧,你还有未来的。。”
言语中是浓浓的期盼和深深的向往。
然而那个虫子,好似被窗外的天光照得不堪适应,竟然反身又爬回了墙上,然后就在几个翻滚间,重又落在了地面。
李洪义的双眼顿时一片漆黑。
他咬牙切齿,凶狞霸道,上前狠狠一脚,将那个虫子碾了个粉碎
“逃出生天还要自寻死路,你个该死的贱种!”
他全身的黑丝开始将他一点点包裹,就像当日的刘英淑。
“来了,又来了!”
李洪义心中反倒是一片清明,这要归功于李修平,用醒魂香将他心神重又洗涤了一遍。
所以他能很清晰的,从脑海里看到,在他心口那些黑丝来源的深处,藏着一些雾霭一般朦朦胧胧的东西。
“那是什么?是李修平当日所说,我被闭锁的那些记忆吗?
这究竟是从何而来?是我本身造就?还是有人在我身上做了手脚!”
他深吸一口气,心头无比的清醒,他尝试着控制那些无意识而勃发的黑丝,将他们一点点收缩回体内。
又再转动心念,将这些一根根一线线凝聚成一束。
然后,他咬了咬牙。
他不知道那些雾霭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万一是李修平口中的生命本源?或者是精神意志所在?
那这一针下去,他李洪义重则身死当场,轻则精神错乱。
但是,他没得选。
或者说,他有的选,但在彻底化妖,还是拼一拼,两者之间,他选了后者。
那根黑针前所未有的粗大,收束在体内,沿着那奇特的脉络向心口回缩,直至到了心门之前。
李洪义狠起一颗心,那根黑针瞬间掉头,狠狠一记刺向那片烟云雾霾。
同时他心里想着
“给我真相!我要知道真相!我不要做一个枉死的鬼!”
烟云炸开,雾霾尽消。
什么都没有,那里是一片虚无,幽深而不知其面目,如巨大的深渊,也好似地狱的门前。
李洪义证证无语,状似痴呆。
他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彷如自杀一般破开了这个屏障,却发现空无一物?
忽然变化出现了。
他甚至来不及继续升起一两个念头,就有一缕光一样的东西,从那黑暗深渊射了出来,转眼消逝。
李洪义脑海中又一次炸开,眼睛里的黑色一层层地褪去。
他想起了当日在酒楼上的场景。
他全身黑丝如墨,翻涌不休,于是便试着将左手那根丝线伸长,想着干脆昏死过去,这一劫便算是过了。
于是他就那样颤颤巍巍挺着身形,中指黑线越拉越长。
终于在一个瞬间,那根黑线挺直了一瞬,然后软趴趴瘫了下去,接着迅速回收。
他侧着身体倒在了地板上,全身僵直,失去了意识。
李洪义如同抽离的神魂,高高在上看着这一幕,他心里有些安慰
“还好,还好,不是我,原来不是。”
却忽然他的身体动了一下,然后一只手伸出来撑住了地面,接着是另一只。
两只手反着将整个半身撑离地面,看着如同早起伸懒腰时,双臂向后伸展那个模样。
然而那双眼睛,却是一片漆黑。同时脸上浮现出了熟悉的表情。
高高在上的李洪义一片绝望,他太熟悉这个表情了。
每次对着镜子都能看到,这就是他自己,是他李洪义!
他一直在心里有个侥幸,想着兴许就是狐妖短暂地夺了他的舍,然后做下了恶事。
虽然这样也与他脱不了干系,但好歹,他还有挽救的余地。
毕竟他李洪义,不是那真正的凶犯。
然而眼前的现实,给了他狠狠地一记耳光。
那个在地上爬起来的人,
那个手上黑线吞吐不休的人,
那个恶狠狠看着黄家方向,飞身而去的那个人。
就是他李洪义本人!
“不,不!不要去,不要去啊!”
高天之上的李洪义已经心神俱碎。
他看着那个自己翻墙入户,
看着她走近了黄尚文的厢房,
看着他轻轻巧巧越窗而入。
也看到了床上刘英淑和黄尚文相拥而眠的睡姿。
他看着自己满脸的憎恨,他听到自己在轻声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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