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承寒接到靳颐年的视讯电话时,他正准备动身回国,其实也没有什么非回不可的原因,他就是莫名觉得回到国内,或许能更快查明一切。
高清液晶的超大屏幕上。
靳颐年正倚着拐杖坐在沙发上,他看上去比记忆中苍老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只是金丝边框眼镜背后的目光依旧炯炯矍铄。
下一秒。
靳颐年慢条斯理地淡淡问:quot;阿寒,我听说,你在伦敦遇到一点麻烦,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quot;
靳承寒浓眉微蹙似乎是不敢置信一样,他可不记得老头子什么时候还会关心他的死活,这一觉睡得,还真是有够天方夜谭的。
quot;没什么大问题,父亲不必挂心。quot;
他只是冷冷地有问有答,没失礼数,也绝不亲近。
靳颐年对于他的回答好像也没有过多的欣慰,他只是冷淡地轻轻点了点头,又说:quot;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安心处理完伦敦那边的事情,也省得舟车劳顿中途再出变故。quot;
他说的话里有话。
靳承寒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脸色不悦地一凝,冷冷地追问:quot;听父亲的意思,这是不打算让我回国了?quot;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老头子这还真是把他当看家犬使唤了?!
quot;是暂时不用回国。quot;
靳颐年也没否认他的话,他只是简单地继续说:quot;国内这边最近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倒是欧洲那边,问题似乎不小。quot;
借口!
老头子连找借口永远都这么敷衍了事!
靳承寒对于他莫名其妙的指派无动于衷,他明明有自己的主张和意志,凭什么要像个傀儡一样被老头子指挥着?!
quot;父亲既然已经知道我在伦敦遇到了一点小麻烦,那就应该也知道,我现在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吧?quot;
他声音淡淡地开口,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那就是,不管从前我是为了什么受制于你,现在我都想不起来了,要么你告诉我真相,要么你就别想奈我何!
靳颐年叱咤商场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清清楚楚地听懂了他的意思,但是却也没有半点慌张,反而势在必得地淡淡笑了笑。
quot;阿寒,有些事情,你不必记得,或者说忘了最好,我既然能让你什么都查不到,自然也能让你现在无比想知道的那些人或事,永远都消失!quot;
所以,就是真的有什么人或事,被刻意隐瞒了!
他所查到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老头子想要让他知道的,那不想让他知道的又是什么呢?!
他的确接管了财团,也的确跟林之夏订了婚!
可这之间,到底还有什么是他忘掉,老头子又不让他知道的?!
靳承寒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握起,那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深不见底,看不出一丝温度,他冷声冷气地问:quot;所以那些人和事,才是我甘愿留在财团的原因吧?quot;
靳颐年似乎是没有料到他会这么问,又或者说,他没有想到他会问得这么一针见血,那一张苍老布满褶皱的脸颊隐隐怔忪了片刻。
quot;就算是吧。quot;
靳颐年停顿了须臾,然后给出了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接着又说:quot;阿寒,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也是财团唯一的继承人,那些把柄从前可以是我的,以后也会是别人的。quot;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就是想说,人居高位,绝对不可留有软肋!
靳承寒却完全懒得去领悟他的道理奥义,他跟老头子不是一路人,老头子的教导对他来说只是无用又可笑。
quot;我对权势没有括父亲引以为傲的靳家财团。quot;
靳承寒没有一丝起伏地就冷冷说道,他言辞之间平静又决然:quot;尤其是现在,我情愿把时间用在填补自己的生命上,也不愿意浪费在财团。quot;
闻言。
靳颐年波澜不惊的脸庞上顿时笼上一层寒霜,他隐在眼镜背后眸光沉了又沉,这才竭力让自己没有发怒,却也不免因为动气捂着心口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
他咳得撕心裂肺!
靳承寒却只是这么漠不关心地坐在沙发上,他冷眼看着视频那一端,靳颐年被人侍候着服药又喝水,轮廓分明的脸庞上始终没有半点波动。
很久。
靳颐年才终于缓了过来,他气狠狠地瞪着眼睛,沙哑着嗓音阴冷地逼出声音,斥责道:quot;你说在财团是浪费时间?!我将自己一生的心血都交到你手上,你跟我说这是浪费时间?!quot;
quot;对。quot;
靳承寒依旧云淡风轻面不改色,他声音淡淡地说:quot;我不喜欢被人施舍,也不习惯被人赠予,更何况,对方还是您。quot;
quot;靳承寒——quot;
靳颐年几乎气愤到连发梢都在颤抖,他紧紧攥着拐杖的枯瘦手指,指节用力到发白,怒不可遏地吼:quot;你好好看看自己后背的那些伤,那就是你曾经自以为是的教训,你现在弄清真相又如何,只要我不允许,除了一身伤你还是什么都得不到?!quot;
施舍?
赠予?
子承父业有什么错?!
外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他凭什么就觉得这么不堪?!
quot;……quot;
靳承寒无声地紧咬牙关,骨节分明的手指攥到咯吱作响,老头子的威胁这么不言而喻,又高高在上地嘲讽他曾经是一个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