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殿是秦陌居住的地方。这里没有金碧辉煌,没有香气袅袅,更没有皇家子弟所喜欢的古画珍玩,简单到只有一桌四椅一床一榻。
宽大到足够躺下十几人的古装版豪华床榻内,楚相逢缓缓睁眼,揉了揉疼痛不已的额角。
金属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响起,脚腕手腕上套着沉重的黄金链子,链子的另一端深深嵌在墙壁之内,长度足以她在房间内任意活动。
她轻笑一声,秦陌这是觉得只有黄金才能配的上她吗?
不知又过了多久。
恢复了力气,她缓缓坐起身来,拉了拉黄金链子,再度发出刺啦声响。
她轻笑一声,双手反转,用力握住黄金链子的一边,轻松一拽。“哗啦啦”声响,黄金链子直接被拔了出来。
经过几次三番地七拧八拧,双手双脚彻底摆脱桎梏。
正推开门,来送吃食的福公公:……
娘娘你这么厉害,太子知道吗?
“来……”人……
楚相逢快速点了他的哑穴,从他手中拿过托盘,打开精致唯美的食盅,双脚盘膝,就地而坐。
“他呢?”
福公公:……
不停地扭动着身子,一手指着大张的嘴巴。
“哦,不好意思!”她快速地冲着他身上点了几下,这下能说话了,可是……他不能动了。
“好了,回答我吧。”
“我不知道。”福公公一脸坚定,“你接下来想要问我的,我都不知道。如果娘娘你要是生气的话,可以杀了奴才泄气。”
楚相逢眯了眯眼,“哦?”
她指了指自己,“你说如果我现在立刻传信给秦陌,说你欺负我,他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
“哦,那我现在就自杀吧!”她从不远处的抽屉中拿出一把短刀,不停把玩着,缓缓将刀尖对准福福公公的心脏。
福公公不为所动。
忽而,她将短刀对准自己的心口,速度快如闪电,“哗啦”声响,锦帛破裂声传来。
“娘娘,你问,我什么都知道。”福公公快哭了。
如果娘娘出了什么好歹,伤心的还不是太子殿下。
楚相逢满意地点点头,“秦陌已经出发了?”
福公公点点头。
“阿甜人呢?”
“秦大看着的。”
“你家太子还隐瞒了我多少事情?”
“不知道。”
“哦?”
“不多。不过是在暗地里控制了南楚的皇帝罢了。不过——”他慌乱地擦了擦额角的汗,“那些都是摄政王的命令,和太子殿下没有关系啊!”
“晏殊?”楚相逢轻轻呢喃着。
晏殊于她来说,不过是半个陌生人。
对晏殊仅剩的记忆,只剩那飞流直下的瀑布,以及深藏在血液中,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他不会想要一统天下吧?”楚相逢用着最轻挑的语气,说着这世间最为沉重的话题。
朝代更替,政权颠覆,旧主灭,新主上,受伤最深的永远是那些和权力挨不着半点关系的贫民百姓。
年少时,她曾云游天下,本欲抱着欣赏着古代原生态美景的想法,想不到所见的最多的时白骨满地,所听的是哀嚎遍野。
那深入骨髓的痛苦,那一双双足以消散她所有希望的阴暗眸子,是她此生永远难以忘却的悲伤和噩梦。
她创立了幻影阁,收纳了万千孤苦无依的少年少女,却意外地成就了一方为大的势力,最让她自豪的却是自己挽救了挣扎在黑暗边缘的不去灵魂。
福公公:……
他不敢说话。
他那双看过人生百态的尖锐眸子,哪里看不清这些隐在和平假象下的混乱和野心。
他那沉浮宫廷诡异的敏锐嗅觉,哪里闻不到那被藏在快乐气氛下的酸苦。
他那通透的心灵,哪里不知现在的天下,早已成为了一盘棋,而着执棋之人赫然是那高座之上的人。
可那人是主子尊重万分的师父,他一个小小奴才能说什么。
只要主子愿意,即便是这具残缺的身体,他亦可以毫不犹豫地送出去。
“娘娘,殿下很在乎你,时时刻刻都在计划着你们的未来!还请娘娘好生待在东宫,等着殿下安然回来。”
“他若是回来了,陆清影还在吗?”楚相逢讥笑一声。
福公公浑身一颤。
完蛋了,娘娘什么都知道了。
闷着头,他立马扑过去,夺过对方的短刀,忽闻一道酸酸甜甜的气味,有点像——熟透了的番茄。
“娘娘,这……”娘娘的血有点特殊啊。
“哦,番茄酱!”楚相逢拍了拍身前的软甲,感叹道:“想不到秦陌送给我的软甲背心还挺结实的,我还以为肯定会被自己刺死的呢。”
她拍了拍微皱的裙摆,站起身来,刚迈出一步,下一瞬人就已在门外。
福公公:……
娘娘,这步法好厉害。
“娘娘,您千万不要走啊……”他跌跌撞撞爬起,紧跟着那洁白背影,刚出门,眼见就能抓住对方,除了一众侍卫,再不见多余一人。
“娘娘?”福公公惊叹。
再看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心生绝望。他要立刻去给殿下传信,娘娘跑了。
彼时,另一处比较安静的偏殿。
秦大和阿甜大眼瞪小眼。
“阿甜姑娘,我是为你好。你不要再跑了,好好待在东宫不好吗?”
“不好!”阿甜是个硬骨头。
秦大不善争辩,便也不再劝导。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