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含黛,山风携杂着细微的栀子花香。

踏过星星点点繁花的林间,如透明缎带一般的清溪便在月光下粼粼的发着碎光。

乔嗔自林间而过,些许过膝的杂草曳过裙边发出沙沙的轻响。而蒹葭植被间,及腰的墨发如同铺落的山水墨画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玩水!!!”

一看见清溪,乔嗔便情不自禁的笑出声。

鬼知道她到底有多久没泡过水了,对于天生好水的龙来说简直是种折磨。好不容易趁着师兄睡着偷偷摸摸跑出来,乔嗔直接打算泡到天亮再溜回去。

冰凉的溪水清澈见底,依稀可见底下的鹅卵石,乔嗔找了处水较深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脱下鞋袜拎着裙摆走了进去。

微凉的触感让她舒适得连眸子都忍不住弯弯,指尖滑动水面带起串串水珠涟漪。

平素被暗红色疤痕覆盖着的眼下长出几片银白的鳞片,衬着她白皙等肤清澈的眸,额角上隐约露出的两个龙角小尖尖格外可爱。

乔嗔仰面朝天在水里躺了会儿,手掌摸索着抚上了眼下那块覆盖着鳞片的疤痕。

幼时还在玄微山上时,因为年幼她总控制不好灵气的抑制,直至某日起来发觉自己长了鳞片差点没吓到咬舌自尽。

那时她干着急了一上午,眼见着躲不过中午的练剑——若是她装病,师兄自然会来替诊治,那样岂不是会露馅?

思前想后,乔嗔还是决定将它手动拿匕首剜掉。鳞片本就是与肉相连,每一片生生剜下来都是她难以接受的痛意。可是为了不被赶下山、不被那群讨厌的人发现、不被师兄嫌弃,乔嗔还是忍着痛意直至眼侧一片鲜血淋漓。

幸好,那些鳞片再也不曾长过。遗憾,她留下了疤。

尽管师兄皱着眉四处替她寻了最好的伤药祛疤药,但就好似不曾起效一般,最终它也变成了一块难看的印记。

一想到这里乔嗔就禁不住弯起嘴角。她还记得那段时间师兄可疼她了,就连被她假兮兮的找着各种拙劣的借口要牵牵也不曾拒绝。

虽然他总是皱起银眉一副不耐的模样,可仔细想来,那位矜贵的仙人却没有从来松开过她的手。

回忆还未终止,从她来时的林间却传来了衣袂擦过杂草发出的细微声响。

乔嗔呼吸一滞,龙角与鳞片一同吓得隐去,而她半身泡在水里只露出湿漉漉的眼睛眨巴眨巴着警惕的盯着一片漆黑的林路。

“阿嗔?”

来者轻声开口,语气似是迟疑。

乔嗔心脏咯噔一跳,连忙又往水里躲了躲。

她裂开了,师兄怎么会出门……

明明她出来之前还去隔壁客房踩了点,他应该熄灯就寝了才对啊。

乔嗔原以为自己躲着不说话就不会被发现,毕竟正常人也不会在这种晚风极冷的夜里下河。

然而……

岸上的顾行微弯腰拾起她摆放在岸边的绣鞋,银眉挑起弧度。

“阿嗔。”

这次对方的语调不再迟疑,寒月之下,银发及踝的白袍道长指间拎着她的绣鞋,正涉溪踏月而来。


状态提示:第79章 夜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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