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潇拿出酒肆跑堂的架势,兴高采烈地:“好嘞,您稍等。”便跑进别墅里去帮段南城准备水果沙拉了。
在座的所有人,除了墨一桓和庞楚,其他人都觉得意外得不得了,神奇得不得了。
庞楚端着一个直筒玻璃杯,就着吸管喝着橙汁,双眼没有一刻离开过杯沿,她不发一言,半合着眼帘,正好挡住了眼里的阴鸷。
杨舒晴向墨一桓小声八卦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了,南城怎么就又收获了一个迷妹?”
再借杨舒晴十个胆,她都不敢直接问段南城,于是她只能迂回地去问这段时间和夏潇走得比较近的墨一桓。
但墨一桓面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对杨舒晴的问题置若罔闻,拿着餐刀一下一下地锯着盘子里的吐司,餐刀和白瓷盘相划发出了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呲呲声。
杨舒晴自觉地缩了回去,今天这一个个的,好像都怪怪的。
姚晓小小声地在杨舒晴耳旁说:“听说笙歌昨天过河的时候摔倒了,是南城哥救的她。”
“怎么就摔倒了?”
姚晓很规矩地摇头:“不清楚。”
“哦……”杨舒晴沉吟片刻,指挥着姚晓说,“妹妹,我也想吃点水果,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拿一点。”
姚晓欣然地应了,起身去走向厨房。
今天依旧是分组行动,夏潇他们今天这一组的行程是去参观海洋馆,海洋馆里还有个小博物馆,展览的主题是:当地保护海洋生物的各种工作。
夏潇觉得,海洋馆是一个让人内心变得无比沉静的地方,尤其是这种一百八十度全都被海洋包围的海洋馆,更是让人舍不得大声说话。
参观的步道上方是半圆形的透明穹顶,延展到海洋深处,阳光透过如同蓝宝石一样的海水撒到步道里来,一群群可爱的大鱼小鱼在他们头顶滑来滑去,好像翱翔在天际一样。
有镜头的时候,夏潇是正常的,好好地当任晨和段南城之间沟通的小桥梁,这时候她不需要怎么思考,怎么挑起一直在跟拍的小芹的嫉妒心。
没镜头的时候,她立刻化身段南城的小尾巴,好像一只讨零嘴的猫一样,谄媚讨好,段南城就像不慎掉进海中的一块面包,夏潇就是那一群发现食物的沙丁鱼,卫星似地萦绕在他周围。而且她颇为聪明,张弛有度,旁人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得烦,只会觉得她可爱。
连任晨都误会了她的目的,佩服她的勇气,并暗暗地和她说了声:“加油。”
段南城忍耐力也是令人折服的,他的脸色保持着云淡风轻,不管夏潇说什么,他总能不咸不淡地“嗯”一声。
因为他知道,从今天开始,镜头外的那个祝笙歌是演的,镜头里的那个才是原来的那个,是真的祝笙歌。
许多人在镜头前都保留着虚假,可她很真实,她本来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帮忙喂海豚的时候她高兴得像个小孩子,被溅了一身水也不在意。
看展览的时候又不聒噪,仔细地听讲解员介绍,末了还很郑重地发表自己的看法:“虽然休渔的时候没有鱼吃,但这对保护资源是非常有意义的。”
出海洋馆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海洋馆旁边是一个当地的市集,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任晨的跟拍导演不由得皱起了眉,出声提醒道:“到人多的地方我们小心一点。”
海岛偏远,至今仍保留了许多部落,于是便有了文化冲突和地盘之争,所以这里一些地方的治安并不太好。一到人多或人少的地方,就一定要小心谨慎。
车开不进来,他们只能抓紧时间往回走。
夏潇努力地朝段南城身边靠,她怕死,在他身边总是安全一点的。
前面有个壮汉推着满满一推车的货物快速地穿过人群,嘴里嚷嚷着本地的语言,大概是喊着“借过”“让一让”之类的话。
壮汉被堆满的货物挡住了视线,夏潇正好在车经过的路线上,眼看这车直直地朝自己撞了过来,她左右都是人,车速又快,一时间竟避无可避。
果然是流年不利,血光之灾接踵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身旁有人迅速将她往身边拉过去,她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那人的怀里。
“祝笙歌!”
从那人的胸膛处传来急切的一声低吼,责备的意味不言而喻,夏潇抬起头,看见段南城低着头皱着眉,一双眼里乌云密布,还夹杂着巨大风暴来临前的电闪雷鸣。
段南城心里好似关着一团无名火,他已很久没有这样动怒的时候了,这么多年即使有人触碰他的底线,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子,被夏潇激得好像有一团棉花堵在喉咙里。
她真是一个优秀的演员,轻易就可以调动观众的情绪。
镜头前泰然自若,镜头外倒演起来了,逼真地表演出一副迷妹的样子,对他百依百顺,双眼放光,险些连他都被骗了过去。
她是像一只猫,在他手心里亲昵地蹭了蹭,毛茸茸地,引起了直通心窝的痒,可他只能狠下心地把她推下桌子,义正言辞地教育她,一只乖猫咪是不能上饭桌的。
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不是这一辆小推车——都说危险的时候所作出的反应都是本能和潜意识,夏潇到底是对人存着不信任,才会被看不见的社交距离限制,不愿和旁边的人挤一挤,即使她身边的是她刚刚还紧跟着的段南城。
知道小芹有问题,不需她开口,段南城也会去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