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歌残王气终,景阳兵合戍楼空。
看到心心念念的南朝故都,只剩下阡陌纵横,荒草野树,木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不是知道,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奢华绮丽,精美绝伦的宫城。
赵玖从前面走了回来,对木桃说,“刚才前面的老婆婆说,前面那块高地,就是从前皇城里的景阳宫的位置,我们一起过去吧。”
走上高地,极目远眺,只见青山绵绵,山川依旧,在一些沟沟壑壑里,隐约还能看见一些断壁残垣。
“你为何对南朝故都这么有兴趣?”赵玖忽然问道,“莫非你与陈朝也有什么渊源?”
“就是觉得有意思,一个偌大的都城,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朝代更迭,人生轮回,似乎都是差不多的。”木桃笑道,她想说,你只知道陈叔宝与张丽华,却不知后来竟然还会有李后主与大小周后,更不知道大明皇朝从这里迁都北京,不知道中华民国也在这设过总统府。
赵玖看着木桃,这小小年纪,又不过是个商户之女,脑子里如何能装了这些奇怪的想法。
走下高地,赵玖见木桃四处张望,好似在寻找什么,便问道,“你不是还想找出什么南朝宝物吧。”
木桃摇摇头,终于看到旁边几棵柏树,便奔了过去,赵玖也跟在后面,看木桃仔细打量那些柏树,笑道,“还真给你找出了南朝宝物,这些树看起来都有一百多年了,应该便是陈朝旧物了吧。”
木桃微笑不语,虽然已经不知道是那棵树是后世她见过的那棵树,但一定便在其中的某一棵,便是一千多年后,她在校园里所见的那棵,人称六朝松,传说是南朝宫殿中的一株。
这棵树,曾经见过南朝的兴衰,又能见过朱元璋的崛起,它曾在一千多年后见过自己,在那一刻,木桃与这棵树有了某种连接。
像遇见了一位多年未见旧友一般,木桃忽然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看着那棵树不由得笑了起来,又想轻轻拂过那树,简直想抱上去,赵玖见她行为怪异,十分不解。
“我曾经梦见过这棵树,它对我说它是梁武帝亲手所植,后来还活了一千多年,所以我才心心念念要到这里来,果然真的找到它了。”木桃笑道。
这个故事实在有些荒谬,赵玖顺着她的话头说道,“那这棵树没告诉你,一千多年后是什么样子?”
“你说的对,它还真告诉我了。”木桃冲着赵玖眨眨眼睛,“之前我还不信,现在找到了它,我就信啦。”
赵玖不知她这半真半假地到底说的什么,也没有追问,只看她狡黠的样子,调皮又可爱。
离开旧朝故宫,两人一路往南,走到秦淮河一代,人烟渐起,街市林立。
木家的客商,便在秦淮河的旧学宫附近,找了一会便找到了于记布庄,赵玖说明来意,伙计立刻将二人带到楼上找到了于大郎。
于大郎见他夫妇两人同来十分高兴,寒暄之后,赵玖与于大郎结算货款,木桃无聊,便在楼下看店里的布料。
只见店里的拐角,放着一卷绣叶绫,花色新颖,便仔细看起来,一边脑子里想着做成半臂的花样,一边问伙计说,“这绣叶绫从何而来,还有多的吗?”
一个清脆的女声说道,“这是我织的,我阿爷说花型太乱不好看。”
木桃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三四岁同她一般大的女孩站在旁边,身着鹅黄上襦,月白水波绫裙,明快灵动。
“哎?我觉得很好哎。”木桃说道。
“我自己也觉得啊,我阿爷说放在这都不会有人看的,我刚在里面看你看得认真,就很高兴。”那女孩说道。
“你便是于大郎的女儿啊,我阿爷与于大郎是朋友,我今日随我夫君来找于大郎有事的。”木桃笑道。
“我刚看到你们上楼的。”那女孩儿笑道,“我还以为姐姐同我一般大呢,没想你都已经成亲了。”
“我虽然已经成亲了,但我确实是跟你差不多大,所以我们喜欢的东西也差不多。”木桃见她说话直爽,也笑道,还调皮地眨眨眼睛,“也许他们的眼光太老了呢。”
那女孩儿见木桃说话这般随和,立刻就同她熟络了,告诉木桃她叫玲珑,木桃也说了自己的名字,让玲珑叫她阿桃,又互通了岁庚,果然是同年的,两人便不分长幼礼节,一见如故了。
玲珑带着阿桃走到里间,这里有数架织机,许多织娘正在忙碌地织着布,走到一台空着的织机胖,玲珑带阿桃看她正在织的新花样,旁边她画了草图,比之前的绣叶看起来更加灵动。
原来玲珑自小就爱这织绫的手艺,不要看她年纪小,却已经是一把老手了,木桃却自愧不如,木家也只是贩卖布料,从来没有见过这织造的手艺,在玲珑的指引下,木桃才略懂一二,两人越说越投机,竟然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来。
直到赵玖与于大郎清完账簿,走下楼来,看到两人在一起的场景,才打断了她们。
“我这女儿是个痴儿,只要有人同她说这织布的事情,就停不下来。”于大郎笑道。
“玲珑真是太厉害了,我学到了好多。”木桃高兴地对赵玖说道,“有的时候我看那布料,还想着,这花样为什么不这样织,现在都知道了。”
“对了,阿桃还说要买我那个花样呢,她说我那个花样好看。”玲珑骄傲地说。
于大郎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边想,也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