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辰时刚过,木桃就在店里等到了刘清和。
“我原本就打算来扬州就来看你的,没想到这么巧,二郎已经见过你了。”刘大娘上来就说道。
木桃已备下了热茶点心,外面天寒地冻,屋里碳火烧得热热的。
“你怎么这么早来了,刘墧呢?”木桃一边帮刘大娘倒茶一边问道。
“他去兴隆坊了,我其实是昨儿晚上就到了,但快宵禁了,就没去打扰你。”刘大娘一边接过茶杯一边说道,“他说拿到钱就来这里。”
“那么多钱,可不会一次都拿到我们店来吧。”木桃吓了一跳。
“嗯,会先放在兴隆坊那边的柜坊里,带一部分过来。”刘大娘说道,“刘墧说你怀疑又有私钱流通到市面上?”
“是的,你知道前段时间,扬州的数座寺庙中,丢失铜像的事情嘛?”木桃说道,昨天在街上,木桃不便和刘墧多说,这时才跟刘清和说了自己的猜想。
“所以,你猜测,那些丢失的铜像都被铸成了私钱?”刘大娘睁大了眼睛,“这动静也太大了。”
“嗯,当时我猜想的,一方面铜像不是被偷的,而是被作为投名状交出去的,另一方面,有人需要大量的铜,这么多的铜,大概是用来铸钱了。”木桃分析道。
她又将自己昨日为何会去陈家酒楼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刘清和,起先她没说,刘墧和刘大娘都没有问,她说了,刘大娘才说道,“你这胆子可真大,我听刘墧说,那里都是府兵们常去的地方。”
“还好,我觉得没人能认出我是女子的,要不是刘墧见过我女扮男装,他也不会认出来。”木桃撇嘴抱怨道。
“还是太冒险了点,什么事不能等到赵玖郎回来再说。”刘大娘忍不住笑起来,又说道,“不过你是觉得上次粮食生意,孙家和陈家赔了不少钱,孙大郎又突然死了,或许他们会铤而走险,重新铸造私钱?”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既然这样,我们就等着吧。”木桃说道,“我帮你挑了好些料子,等下你看看你喜欢的。”
“你的眼光还有什么可说的?等下还要帮我多装点,要送些去我表舅家。”刘大娘笑着说。
说着阿宋便将早上木桃吩咐理出来的料子送了上来,绫罗绸缎,花色各异。
木桃挑了一块胭脂红的素软缎出来,说道,“这块料子我觉得特别适合你,你皮肤白,气色好,这颜色只有你能压得住,衬得起。”
“你真是会夸人家,难怪人家说你这生意好。”刘大娘笑道。
“我都是说的实话,而且我这生意现在都不是我亲来,都是宋儿和明儿在帮我张罗。”木桃笑着说。
两人又闲聊起,这块料子适合做个襦裙,那块料子适合做个披帛,什么料子做个绣帐当个节礼很不错,忽而发现两个。
正聊得十分投机,刘墧来了,宋儿直接把他带到楼上,只见木桃正和姐姐站在一架子的布料前面,不知正在说什么。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他上来了,木桃微微一笑,刘大娘招手让他过来。
“你拿到钱了?”刘大娘放下手中的布料问道。
“嗯,都存在周家的柜坊里了,我带了一些过来。”刘墧递过搭在手上的一个包袱。
木桃引两人走到一旁的坐榻旁,刘大娘将包袱放在几上,打开包袱,里面大约有六七吊钱,她拿起一串递给木桃。
木桃两只手接了过来,这串钱十分沉重,看起来绝对适合足斤足两,但会不会跟上次一样又是掺了其他金属呢?
刘墧和刘大娘都想起木桃去年的方法来,可木桃却惦着那钱币发呆,“这钱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官钱,但看起来都是旧的,有磨损,不像去年的钱都是新的,看来已经在市面上流通过很久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么就不会是私钱了吗?”刘墧问道。
“倘若孙家现在有私钱要出来,应当是新钱。”木桃说,“因为大量购入铜,应该是最近的事情。”
“或许他们是换了旧钱拿出来的?”刘大娘疑问道。
“如果私钱是减了重量的,应该先要把新铸的私钱用掉。”木桃说道。
虽如此说,木桃还是让宋儿取出竹筒道具来,试了试,果然这串钱和店里之前的钱并无二致。
其实就算不测,日常大家使用时也只看重量,这个办法除了在去年那样一定要证明私钱的时候才有用,日常不管是哪种钱,只要重量够,大家也都正常用掉了。
所以木桃忽然想起,也许自己手上的钱也不是官钱,或许是时间久了的私钱,可是谁在乎呢?
“或许说,他们造的就是官钱。”木桃若有所思地说道。
“孙家又不是官府,怎么能造官钱?”刘墧不解道。
“你的意思是,他们替官府造钱?”刘大娘问道。
木桃解释道,“也不是这样的,他们就是在给自己造钱,他们造钱也能赚到钱,就造钱了。”
“造钱可以赚钱?不作假怎么能赚钱呢?”刘墧反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这只是一个猜想了,前段时间市面上很缺钱,或许跟这个有关。”木桃思索道。
古代的钱币因为是金属货币,所以和现代钱的概念不同,私钱也与现代的假币概念不同,私钱真的不好吗?
倘若市面上没有钱了,官府也造不出足够的钱来,那么私钱,就算是略有些缺斤少两的私钱,也未必是件坏事,孙家为何要做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