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公主阿暖的坐辇刚刚出了十六公主府,便有两拨探子散去。
“启禀长公主,十六公主出府了,朝长公主的府城来了。”探子穿着黑色的短打,看过去便精神干练,“十五公主派出的探子被我打晕了,如今要怎么处理?”
长公主奇音优雅地把刚吃完珍珠粥的空碗递给身侧的侍女,缓缓道:“先扣着吧,等今日过后再还回去。”
探子得令恭敬地退下了。
长公主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木质窗格上雕的花回想起女君殿内的窗台上好像是鱼纹的图案,甚是好看。只是也不知女君是否厌烦,所有的东西,无论衣饰吃穿用品以及整座宫殿的装饰,都是鱼纹样式。
昨日一离开斗场她便被女君召到宫内。
女君珠姬特有的七彩睫毛眨得很有节奏,睫毛底下那对耀眼的蓝色眸子随意地扫过长公主的脸,像是闲话家常般问了一句:“十五又去找十六麻烦了?”
长公主奇音颔首立在下首并不敢直视她的母亲,她调整好语气道:“一些小事情,已经解决了。”
女君听到已经解决了这几个字时,婆娑着衣袖上用来装饰的轻软柔和的绒毛的手突然顿了一下,继而笑了笑道:“是真的解决了吗?”
长公主不明白女君的意思,女君一向不管这些繁杂小事的,特别是十五和十六之间,几乎每日吵吵闹闹,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大动干戈一番。而这些女君也早已经习以为常,只要不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就随着她们去了。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我听说今日斗场内来了个奴隶,让我的那些臣民们近乎疯狂。”女君如风抚过湖面般不着痕迹地说到重点。
长公主没有否认,却说道:“只是有些姿色的奴隶而已。”
“是吗?我看那些人也不是没有见识。什么样的男子没有见过,竟然会这般失了形态。”
“他,赢了十五特训的那个疯子。”
“哦?”女君的语调微微上扬,似乎很有兴趣,“他体格特别壮硕?”
“他看上去很文弱。”
“他接受过特训?”
“不知。”
“他尚存武艺?”
“不知。”
“那他如何赢的?”
“据说不费吹灰之力,根本没有出手,那个疯子便在他面前倒下了。”
女君的嘴角上扬,扯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我说奇音啊,十六家的男奴你知道都是哪里来的吗?”
“知道。”
“好,你听清楚了,我,从未送过十六这样的一个男奴。”女君的话犹如重锤砸在长公主奇音心口上。
昨日她其实便有所怀疑,隐隐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气场笼在斗场上空,但当时人太多了,又被小十六一搅和,她也只能先让十六公主阿暖把人暂时带走。
女君蓝色的眼眸里透出深不可测的光,她看着奇音铁青的脸突然柔声道:“你也长大了。总有一日要担当大任的。明日是你的生辰,我看也不必那么避忌了。要做大事的人何必拘泥于过往。明日我会命人送上大礼到你府上。安心接着就是了。”
长公主奇音伏地行了个大礼退出了女君的宫殿。
她自然明白女君的意思,这是在向她透露很有可能会把女鲛国的大统传到她手上。
因为从小她就在等着一天。等着哪一天女君突然开口对她说你可以放心地过生辰日了,那便是女君真正放下心结的一天。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震动全清水泽的她的生辰日大典。她知道二公主受到大多数女鲛的拥护,而她和二公主的云泥之别便是因为她的生父是陈蛮,是那个奸险的贱奴。
当时还未成年的她,看着婢女恭敬地奉上密药,说是二公主要下手了。她便将计就计,自揭伤疤于众人前。受一点皮肉之苦,假借天意流干自己身上的污血,终于在所有人的眼前得到了重生。这是她行出的第一步,她自然知道女君并不是好糊弄的,女君当下应该便已经了然事情的始末,却做出了重用她的决定,所以她赌对了!
这么多年,她的言行谨小慎微,她做的一切以女君的意愿为准则,她几乎失去了自我。
所以她如今她终于等到了这一日。等到了女君对自己完全的信任。
“禀告长公主,女君的生辰贺礼已过水白门了,马上就要抵达长公主府了。”侍女小媞的话把长公主的思绪拉了回来。
“十六呢?到哪里了?”
“十六公主也快到了。”
“她带了那个男奴吗?”
“带着。”
“好,命所有人随我恭迎盛典。”
十六公主阿暖靠在坐辇上,楚文歌跟着抬辇的几位男奴站在坐辇左侧。阿暖见前面热热闹闹地围了许多人在长公主府前,便悄声问跟在身旁的女鲛侍女:“长姐府前发生什么事了?”
女鲛侍女福了福身子道:“听说是女君赏下生辰礼。”
“哦,如此我们便在旁侧等一等吧。”说着阿暖放下薄纱帐,若有所思,长姐的生辰日,女君下了赏,这意味着什么呢?
终于等到人群散去,十六公主阿暖的坐辇被人迎进了长公主府。下了坐辇阿暖让侍女和抬轿的男奴原地等候,便只带了楚文歌随着长公主府的接引女鲛来到会客的大殿。
一入会客殿阿暖便发觉了异样,她低声问接引女鲛:“长姐只请了我一人?”
接引女鲛福了福身道:“婢女不懂。但确实只接到命令让我接引十六公主殿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