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你有什么想法?”弗谖问道。
伏荏染以指为齿梳着头发,神情悠然自得,漫不经心。
她有一头极漂亮的头发,如细柔瀑布直顺而下,盖住半边身子。
亮泽如墨,衬得肌肤似雪,疏懒柔婉。
“前两天宫里又来了太后的懿旨,听说我接连遭险,诏我入宫。”
“你要去?”
伏荏染掀起眼睑看他,“不去如何,继续被关在这个行宫里任人鱼肉?”
弗谖不置可否的陈述道,“皇宫并不见得比这安全,这几次刺杀说不定就是宫里人的手笔,你想好了?”
“太后已经下了多道懿旨,这次怎么也躲不掉了。除此外,我还有其他地方可去吗?”
伏荏染自嘲的扯了下嘴角,从她有记忆起,她就一直被困在这座行宫。
整整两年,哪儿也不能去,对外面一无所知,连谁想要她的命都不知道。
再这么困下去,说不定哪天就去见阎王了。
与其被困死在这,倒不如去宫里,说不定还能有转机。
“前路未知,不如占一卦,算算凶吉。”
伏荏染一下来了兴致,让月牙拿了三枚铜钱,跃跃欲试的端坐直身体,依次掷出六爻,得蒙卦,是中下卦。
弗谖含笑看着她,没想到一个月不在,她又学了这本事,倒会给自己找事做。
伏荏染专注地推演着卦象,“蒙卦表启蒙、通达的卦象,有蒙昧初开的含义,即将走出蒙昧的状态,或许我想知道的事情这次入宫能找到些答案。”
她那消失的十三年的记忆?谁想杀她?
她想知道的太多了。
掐指再算,又道,“九二爻卦属阳卦居柔位,属于失位,却乃一卦之王,表包容,这是什么意思……”
正思索着,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芙颜负剑而入,水绿色衣裙上沾了点点血迹,像漂浮在湖面的罂粟花瓣,透着死亡的气息。
“主子,全都清理干净了。刘主管和都统大人在外面。”
“让他们进来。”
伏荏染凑在月牙耳边说了些什么,月牙将三枚铜钱收起,端着洗脚水退出去了。
随后,一个体型浑圆、形容狼狈的男人和一个身着盔甲、浑身肃杀的将领一齐进来。
刘主管手里还抓着一个少年。
两人朝正坐主位的伏荏染行了礼,将领都统就汇报起外面的情况。
“外面的刺客全都伏诛,无一活口。让县主受惊了,是属下失职。”
都统单膝跪在地上,淌血的长刀杵在身侧,血顺着刀身往下流,在刀尖接触地面的位置汇成了一滩血水,越阔越大。
“损伤如何?”
伏荏染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味,侧眼看了看弗谖。
同样刚浴血拼杀出来,弗谖全身干净无瑕,精致衣袍如同婚服般艳丽。
他酷爱红色,也最配这个颜色,怕是再难找到比他穿这个颜色更好看的人。
伏荏染从未见他穿过其他颜色。
都统顿了一下,才道,“死四十五人,伤五十三人。”
“二十个刺客把你们打得如此狼狈,折损两倍不止,看来守卫行宫太安逸了,才让你们如此不济。县主今日若有丝毫闪失,你们可担当得起?”
弗谖并不作怒,只是平声静气地训斥,却让领兵都统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弗谖不过是县主的私人侍卫,无官无职,却无人敢反驳。
他的实力众目共睹,漫步流行间杀人于无形,片雨不沾身。
他与县主同坐,也无人表示不妥。
他与县主的关系在这行宫里早已众说纷纭,有诸多猜测和流言。
都统垂头领罪,不敢吭声。
刘主管悄悄抬眼打量一下伏荏染的脸色,道,“启禀县主,方才臣在灵堂抓到这个浑水摸鱼的小偷,摘了太妃娘娘头上的钗冠,请县主处置。”
说着就将手里的少年扔了出去,少年落地后还滑出了一段距离,直接摔在伏荏染脚边。
“贵人,贵人,小人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您扰我这一回吧……”
少年已经被狠狠教训过一顿,脸上全是青紫,涕泗横流地跪爬着来抓她衣袖,被芙颜一脚踢开了。
“小人已经两天没吃饭了,饿昏了头才做出这混帐事,贵人宅心仁厚,慈眉善目,就留我一条贱命吧,我给您磕头了——”
咚咚咚——
少年一点不含糊,每一下都格外实在。
倒是个机灵的,又伶牙俐齿。
“他是怎么进行宫来的?”
伏荏染问都统,都统身体一僵,回答不上来。
刘主管很会来事的解释道,“太妃殁的突然,丧仪未能提早准备,就从镇上做棺木丧葬的铺子里置办了东西,他是跟着铺子里的人来的。”
“原来早有预谋。”
“不是的——”
少年着急的爬起来望向弗谖,尚带稚气的眼睛里全是泪。
他想辩解,可没人愿听,两个守兵进来,架着他的双臂将他往外拖,同刺客论处。
伏荏染却突然开了口,声音犹如天籁。
“先关起来,查清身份再说。”
少年撕心裂肺地哭喊声一下断在喉咙,眼泪像洪水一样爆发出来。
“再给他弄点吃的。”
算他好运,就当应和方才的爻辞,包容他一回。
刘主管又偷看了伏荏染一眼,应下来,让人把人带下去。
“县主若没有别的交代,臣就退下了。”
“先等等,别急。”
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