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瑶见掌门为了自己竟和派中长老动起手来,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歉疚,吐出一大口血,说道:“掌门不要再为我这将死之人费心了,多年来承蒙掌门照顾,月瑶去后,请掌门多多保重,月瑶会在另一个世界为掌门和卫公子日夜燃香祈福……”
梵逸雪轻抚着程月瑶枯槁的脸庞,怜惜地说道:“傻丫头,直到现在还牵挂着他。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世上有这么一位姑娘,为了他默默付出了一切,包括生命。在他看来,你或许只是他生命中有过一面之缘的过客。他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有生之年再忆起你,也只是峨眉山上的一位小尼姑。你的付出,真的值得吗?”
程月瑶已经气若游丝,淡淡一笑,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有斐君子,终不可谖,与子相随,适我愿兮。但尽欢颜,修短随缘,心之所属,不诉离殇……”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紧握的手缓缓松开,终于垂了下来,嘴角挂着笑容,走得非常平静。一缕香魂,自此烟消云散。周围弟子悲恸大哭,唯独司徒晴和贾淑仪无动于衷。
司徒晴冷哼一声,打破了悲戚的气氛:“死个内奸而已,瞧瞧你们这副不成气候的样子。也罢,既然该死的已经死了,这事本座不再追究。”
梵逸雪秀眉微蹙道:“师姐,人死为大,请你不要再妄加猜测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那二人查明原委,不能让月瑶死得不明不白。”
“好一个妄加猜测!师妹,你不要以为自己是掌门就可以随意护短。自从你坐上掌门之位,峨眉派门规散漫,风气日下,现在还出了内奸之事,师父若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昔日草率的决定。”她所说的决定,自然是指了尘师太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师妹梵逸雪,而不是资历更老的她。
梵逸雪正色道:“你指责我没关系,但不能辱及师尊。至于如何管理门派,不劳师姐费心,你只管做好分内之事就好。”
“呵呵!掌门好大的架子,看来我说什么都是错的,既然如此,恕不奉陪了!”司徒晴一拂衣袖,带着贾淑仪怒气冲冲地离开。
此时,月无心、林若惜、水湘灵方才从别院赶到,从同门口中了解到情况后,都为程月瑶的遭遇动容落泪。
梵逸雪轻轻放下程月瑶,为她诵了一段《往生咒》,众弟子跟着在边上一齐念诵。而后,梵逸雪回到洞口仔细查看现场。她掏出巾帕捡起一块残留的暗器碎片,审视半晌,说道:“此物名为毒泷,是极乐派专用的暗器,触地即爆,爆炸后能产生毒雾,十步之内吸入此毒雾者都会头晕目眩,四肢乏力。”
月无心道:“师尊,这极乐派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我之前一直没有听说过?”
“极乐派是江南一个隐秘门派,遁世已久。极乐门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行事诡谲,很难以正邪论之。现任掌门陈文昭精通易理之道,一手天绝剑法独步武林,堪称天下第一剑客,只是行事极其低调,无意参与江湖之事,故而鲜有耳闻。据现场判断,今夜之事极乐派必牵涉其中,这毒泷就是最有力的证据。眼下卫君诺和那女子被人追杀,必定处处小心,行踪难以被察觉,要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看来只有前往江南极乐派走一趟了。”
梵逸雪环视了一下众弟子,继续说道:“师门事务繁多,我不能亲往。此番东行,就交由若惜和雪琪去吧。”雪琪是夙心雨的大弟子,自幼和林若惜交好,亲如姐妹。在梵逸雪看来,她二人武功在众弟子中较高,为人机灵,可堪此任。
“武林卧虎藏龙,奇人辈出,你俩还需多多留意,注意礼数。行走江湖,要秉持侠义之心,见不平事要及时相助。如遇强敌则量力而行,不要意气用事。另外……”梵逸雪顿了顿,眼睛里闪过寒光,“见到秦硕,即杀之!此等败类,祸害世间,须除之而后快。你们去收拾收拾,明天就启程。”
“得令!”林若惜和雪琪拜别掌门,领命而去,梵逸雪则留下指挥众弟子妥善处理程月瑶的后事。
翌日,二人打点妥当,早早下山。梵逸雪立于金顶之巅,目送她们消失在山路尽头,喃喃自语道:“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花落几人知。可怜峨眉女子,从祖师到月瑶,尽是情深缘浅,最终落得空留余恨。祖师在上,望庇佑峨眉弟子不再受痴怨之苦。”言毕,两滴清泪从她两颊滑落,这是她出任掌门以来第一次落泪……
与此同时,襄阳府均州,武当山。武当山自古就有“亘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的美誉,元末高人张三丰创武当派于此。张三丰自幼在少林出家,武功源出少林,后因触犯少林门规,被逐出师门,来到武当山潜心修炼,将少林刚猛拳理结合道家冲虚圆通之道,悟出“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刚柔并济,生生不息”的太极心法,开创了震古烁今的武当派武功,被尊为古今武林第一人。
晨光微曦,武当后山已经非常热闹,上百名身着蓝衫白衣的武当弟子十人一组结成归一阵团练太极拳。太极拳拳风含蓄内敛,连绵不断,缓急相间,轻重相济,在演练间使习练者的意、气、形、神逐渐趋于浑圆一体的至高境界,不仅能强身健体,对武学修为亦是大有裨益。
一名清瘦俊朗的年轻弟子在团练人群中匆匆瞥过,暗自偷笑:“好家伙,大清早就在偷懒,看我揪你出来。”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