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说,“你用这簿薄的玩艺换我的东西,凭啥呀?”
九儿说,“这是钱呀!”
大叔傻傻地问,“钱是什么东东?干啥用的?”
九儿说,“钱可是个好东西,可以把田地,买房屋,买猪狗牛马,让人给你干活,做事。”
大叔更惊讶了,“别人辛辛苦苦种的稻子,累死累活砌的房子,你用这张花花的薄片儿就能据为己有。”
九儿点了点头。
“这不是骗子吗?这东西是谁造的,用这玩艺去骗别人的血汗,于心何忍。
天啊!世上竟有这种谎诞的事。”大叔惊叫起来。
九儿这才明白,这种地方的人,不知钱为何物。
这时,有个白胡子老头拄着拐杖走过来,他仔细地看了半天,才说,“我听我的祖爷爷说过,他看过以前的石刻,这玩艺威力很大,可以让人老老实实听话,也可以杀人,放火,亲人反目。
最后,那些发明这种东西的生物早已灭绝了。”
老头见九儿吃惊,又说,“这里的世界没有这种东西,士里长的,河里生的,都归大伙所有。
大伙吃穿用度,适可而止,这里没有首领,也没有这长那主任,也没有贪污攀比,更没有谣言和偏见。”
九儿不相信。
老头儿又说,“这个国家的名字叫大善国,也叫良心国,一切都靠良心制约,良心形事。”
九儿听了,猛地一惊,醒了过来,原来是南柯一梦。
只是洞中光线亮了许多,又没了滴答声,九儿知道大雨停了。
山中的雨就是这样,来如风,去如电,知道雨停了,九儿拢了下头发,揉了揉眼,站了起来,伸手去提行李,才发现行李不见了。
行李里有衣服不说,还有九儿打工的几百元钱,九儿慌了,扫视一下四周,见洞口的爬山虎枝叶被人动过,连忙追出洞外。
洞外一个矮瘦子拎着九儿的行李在奔跑,在古木参天的树林里,到处是藤蔓,地上又是厚厚的积叶,还有荆辣,石块。
矮瘦子跑的跌跌撞撞,九儿发一声喊,那喊声又响亮又轻脆,在空荡的山谷里回响,绵延不绝。
那矮瘦子吓了一跳,背着九儿的行李上窜下跳,好像一只猴子,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凭着这灵活的身手,九儿知道,这是个土生士长的山里人。
九儿这个山野丫头,也是胆大,捡起一根粗树枝,追了上去。
竹林里传来了打斗声,九儿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九儿拨开竹叶,走了进去,原来是凌云渡的疯子王天保。
这个干了十几年民办教师的疯子,本来干的好好的,就因为民办教师被村支书的女儿顶替,才气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王天保的神经病时好时坏。
正常时,王天保爱穿一件打了补丁,洗的发白的蓝涤卡中山装,而且在最上面的口袋里插上两支坏了的钢笔。
神经病犯时,又蹦又跳,指桑骂槐,一副武疯子形象。
听说疯子打死人不抵命,打伤人不犯法,大伙都离他远远的,沒想到今天在这儿碰上了他。
王天保正在揍那小偷。
小偷二十多岁,大板牙,浑身上下都是泥,金鱼眼里闪着惊慌,双手抱着头,连喊,“救命呀,我不敢了。”
凌云渡这个山旮旯,周围就这几个村子。
王寨,刘坊庄,麻油坊,飞云浦,桃花坞,梅花庵,只要不是小孩子,九儿差不多都认得。
这个小偷是麻油坊的,叫小泥鳅。
这小泥鳅身世也令人可怜。
她母亲也是凌云渡人,和九儿是一个族的,还没出五服。
论辈份,小泥鳅该叫九儿一声“小姨。”
小泥鳅的母亲大兰子,自幼丧母,她的父亲是个“远木匠”。
何谓“远木匠,”这个木匠虽会木匠活,但心术不正,做的是无本买卖,五指山上坟墓众多,那些吃阴家饭的摸金校尉,深谙“要想富,去挖墓。”
只要从墓里挖出一丁点东西,哪怕一个小小的尿罐,也会发一笔小钱。
也不知远木匠挖过坟没有?只知他家房后推满了棺材板,他做的家俱,桌子,板凳,大床……
都是用那玩意儿做的,要么柏树,要么秋树,最不济也是松树,都是呱呱叫的上乘料。
附近的人知道他的底细,谁买他的家俱?买了这样的大床,睡在上面能睡安稳,还不天天做恶梦?
所以,他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卖家俱,这才有了“远木匠”这个外号。
“远木匠”吃喝嫖赌,生了一女一儿,儿子叫卫涛,是个村痞,在村里偷鸡摸狗,老天爷老大他老二,是个走路眼皮朝上翻的人。
三十多岁的卫涛还是个光棍,去年,结伙偷盗耕牛又被抓进了局子,天天有带枪的站岗,这下也该老实了。
再说大兰子,长大后嫁给了麻油坊的刘保安。
刘保安在五指峰的小煤窖挖煤,天头累的像条狗,挣的钱一分一厘都交给了大兰子。
大兰子嫁了个好人家,可她不知足,别说打理家务,连饭也懒的做,每日除了打麻将还是打麻将。
小泥鳅五岁的时候,小煤矿塌方,刘保安被困在了里面,好在窖主有点良心,组织人员救出了刘保安。
虽说捡了一条命,脊梁却受了伤,腰弓成了虾米,不能再干重活了。
窖主老赵,东拼西凑借点钱,本想发个小财,谁知,钱没挣到,反而出了事故,赔的倾家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