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成了愁。
儿子找对象,只图一个女孩,而女孩找对象,即要图人,也要图家。
姑爷品性如何?抽不抽烟?喝不喝酒?赌博不赌?父母又怎样…
老两口问了个遍。
谭小四一一作答,其实,不用女儿回答,谭木匠也知道,白茅洼和凌云渡这两个山村,一个席上,一个地上,差不了多少。
谭木匠沉思良久说,“闺女,看清了,这是你一辈子的事,现在后悔还得及。”
谭小四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既然女儿喜欢,老两口也无话可说。
谭木匠刚来到正屋,那男的就脱掉大衣,从贴身后衣服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钞票,双手捧着,扑通一下跪在谭木匠面前。
“爸爸,这是一万元钱,莫嫌少,我爱谭小四,我要娶她,我会疼她,爱她一辈子,也会孝顺二老一辈子。”
母亲正在倒开水,手抖了一下,好像烫着了手,那开水便洒到了桌面上。
谭木匠连忙扶起了辛十八。
夜深了,谭木匠夫妇还在说着悄悄话。
他们以大女儿青麦为例,只要女儿幸福,山里也好,山外也好,他们不加干涉。
况且,白茅洼也不算远。
只是这一万元钱,确实不是个小数,谭木匠知道山里人挣钱的难处。
杏子便说丈夫,在山里呆久了,成了棒槌。
辛十八当维修班长,每月工资八百元,也就是一年的工资。
谭木匠这才恍然大悟。
只是这钱,是人家一滴血一滴汗挣的,说啥也不能要,过完年还让辛十八带回去。
在没带回去之前,谭木匠夫妇数了一遍又一遍,纯粹是过过手瘾。
谭小四一个月八百,辛十八一个月八百,一年将近两万,太可观了。
而且,谭小四说了,攒够了钱,就去干別的生意。
比如,开个超市或者小加工厂,前途一片光明灿烂,说不定比青麦还要有出息。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鸡就啼了,两人索性起了床。
过了年,阴历正月初三。
路上已开始有了远行的人,她们背着棉被,拖着行囊,怀着一腔希望,辞别爹娘,远离了家乡,去城市寻找她们的梦。
九儿也想去,去看外面那稀奇古怪的事,还有稀奇古怪的东西。
谭木匠夫妇死活不同意,你一个傻妮子,没一点心眼,别人把你卖了还帮他数钱?
家里也不缺你那点钱,你还是老老实实打猪草吧。
你不是说你喜欢大山,想在大山里待一辈子吗?
几个姐姐也反对,父母一天天地老了,家里是要有个人照应。
春去秋来,寒暑易节。
我们的女主人公九儿,只好在家老老实实地待着。
陪伴九儿的只有田野,河坝,村庄,还有村里日益稀少的人。
那些有点力气的人早已去了城里,或打工或做生意。
就连村头的德顺老汉,六十多岁的人了,也去城里捡起了破烂,听说比种田强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谭木匠夫妇最疼的就是这个老幺女儿,从小到大,九儿始终在她们眼前乱晃,她们才觉的心安。
但谭木匠相信,“生意养人地养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
还是家里安逸,城里的月亮不会比山里的月亮圆,倒是那耳光抽的会比山里的耳光响。
村里的周阿财被同学骗去了大城市,搞什么传销。
让周阿财拿三千八百元的人头费,周阿财哪里拿的出,那耳光抽的那叫一个欢。
真不愧是城里的耳光,又响亮又干脆,只几下,就把周阿财抽的脸肿成了猪头。
还是拿不出,身上被揍的遍体鳞伤,不请医生医治不说,还不让吃饭。
周阿财奄奄一息,眼看小命就要从地球上消失。
幸好,传销组织被警察发现了,来了个一锅端。
周阿财被解救了出来,才捡了一条命。
周阿财回了村,见人就说,“在家喝稀饭吃苞谷粒,也不去城里了,那帮家伙光说瞎话,不干人事。
打人老狠了,而且耳光抽的特别疼。”
谭木匠把九儿留在山里,他还有另一个心思。
女儿们大了,趐膀一硬,就呼拉拉地飞走了。
他想招个上门女婿,守着他那微薄的祖业。
再说,城里也不是那么好混的,就像周阿财那样,还留了个窝窝。
如果儿女们在外混不下去了,也好有个退路。
九儿在家褥猪草的这几年,几个姐姐先后出了嫁。
金棵已荣升为镇小学副校长,金棵的丈夫是镇税务所所长金子贵,两人已有了一个儿子。
九儿特别喜欢小外甥,虎头虎胆的,就连那名字也好听,金豆豆。
听起来嘎巴脆,使人想起了嫩黄瓜。
小六考上了大学,在天堂市金融管理学院上学,前程似锦。
有了两个有出息的女儿,谭木匠夫妇的地位,一下子在凌云渡窜到了最高。
那些村民见了谭木匠,都主动地打招呼,“阿叔,又出来散步哦。”
“阿哥,今晚我家有客人,来家喝酒哦。”
虽然谭木匠从来不接受邀请,但听到别人的问候,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就连大牙子见了谭木匠,也一改那板着的脸,笑眯眯地叫声老弟,有时还递上一支高级香烟。
谭木匠的腰板直了又直,说话也有了分量。
就连二劣子办了个养鸡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