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从知道青麦和巴罗锅谈对象,一家人操碎了心,就连左邻右舍也来劝。
“你个傻丫头,你图他啥?猪八戒背着破棉花一一要人样没人样,要东西没东西。”
还有的人看笑话,说杏子找了个跛子倒插门,女儿又找了个罗锅腰倒插门,真是黄鼠狼生耗子一一一辈不如一辈。
就连那个不问家事的闲话篓子,也语重心长地劝青麦。
“女孩和男孩不一样,男孩找对象,只图一个人,说对了眼,便可以谈婚论嫁。
而女孩呢?既要考虑男孩是否有手艺,还要考虑男孩是不是赌博,家暴,还要考虑他的父母是否有病,家里收入……”。
逼的青麦眼泪汪汪,彻底死了心。
巴罗锅出院的时候,杏子来到了卫生室。
“你救了我家女儿,我们一家都感激你,医药费我们出,再给你拿点钱,作为补偿。
你不要纠缠我的女儿,希望你们一刀两断。”
巴罗锅沉默了片刻,“大婶你说哪里话,我和青麦没有处对象,别听人家瞎说。”
杏子十分高兴,“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杏子回了家。
从那以后,给青麦说媒的多起来了。
第一个来相亲的就是九儿的数学老师,初中二年级毕业的路天明。
路天明的父亲在淮南煤矿当矿工,母亲在家里开了个烟酒店,家境不错。
路天明今年二十岁,比青麦大了两岁,媒人是吴天胜。
媒人和谭木匠夫妇坐在院里的大槐树下聊天,让青麦和路天明在屋里聊聊。
青麦不怕人,路天明进了屋,青麦就问,“会抽烟吗?”
路天明有点紧张,“不会。”
青麦见路天明紧张,莞尔一笑,又端起一碗茶,“喝茶吗?”
路天明天天摆手,“不会,我不会。”
青麦又笑,笑的路天明好像屁股上扎了刺,扭来扭去,局促不安。
相亲的结果,青麦看不上路天明,显路天明木讷,不会说话,天知道,他这个样子怎么去给学生上课?
隔不几天,对门的王大娘领来了她的娘家侄子良满仓。
良满仓家住梅花坞,人长的又帅,家里坐着山货生意,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论条件,软件硬件都超过了路天明。
良满仓很是健谈,滔滔不绝,从山里的蘑菇,木耳,皮子收购,拉到飞云浦,拉到天堂市,价格翻了多少倍?说的一清二楚。
青麦又说人家过于健谈,不稳重,又是没成。
第三个対像是飞云浦镇上人,有两间门面,青麦又说人家长的像何首乌的根,初具人形。
杏子见女儿这样,连连摇头,“这闺女,挑花了眼,把自己当成了公主,其实是叫狗屎糊住了眼,自己是个乡下妞,弄不清几斤几两了。”
鸡窝里是飞不出金凤凰的。
就连王大娘也说,“青麦这闺女,做生意接触的人多,眼界也高了。”
杏子也问过女儿,到底想找个怎么样的男孩?
女儿只说了句,“缘份未到。”
杏子叹了口气,巴罗锅长的那么丑,青麦就能看中,长的俊的反而看不中了。
唉,女大不由娘,又有什么办法,随她去吧。
巴罗锅出了院,那小小的土坯房里,又响起了弹棉花的嘭澎声,还有那悠扬的曲子,
“弹棉花嘞,弹棉花,
半斤棉花弹成了八两八,
旧棉花弹成了新棉花,
谁家的闺女要出嫁,
……”。
青麦还是卖着她的小板凳小桌子,还有那凉茶,所不同的是增加了汽水,可乐。
这山外人就是有能耐,能把空气加到水里,喝起来口感特别好,咕噜咕噜就是一瓶,只是价钱太贵,五毛钱一瓶,差不多一斤小麦的价钱。
青麦也想做汽水,就在大槐树下,她想了个办法加气,让青禾拎了一桶山泉水,又借了个汽筒朝水里打气。
很多人来看稀奇,就连巴罗锅棉花也不弹了,伸着脖子看。
那山泉水咕咕地朝上乱翻,气筒也磨的发热,把青麦累的气喘吁吁。
结果,山泉水还是山泉花,没有一丝变化,青麦这才知道山外人的能耐。
这事被凌云渡的人笑话了很久。
没有顾客的日子里,青麦常常一个人呆呆地坐着,她看着养育她的大山,那树,那苞谷地,还有那苍白的土坯房,常常陷入了沉思。
最难过的是九儿,她希望姐姐嫁给她的老师。
青麦很纳闷,“你老师有哪儿好呢?”
九儿便说,“我老师好,他懂的好多,他会讲故事,讲好多好多的故事”。
青麦便笑,“他会讲故事,见了女孩子连茶也不会喝的家伙会讲故事。”
青麦看惯了大山的一草一木,她想往外面的世界,她想看看大山外那山一样高的大楼,还有从水里钻过去的汽车。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就像大山的颜色,单调而且乏味。
没有男孩子被村里人看不起,谭木匠要用事实说话,女孩子不会比男孩子差。
好在几个女儿都凭争气,用母亲的话说,“看书像吃书似的。”
虽然学费贵点,咬咬牙也可以接受,大不了多卖几袋苞谷。
青棵,小四,小五几个小姐姐接连上了镇里的初中。
谭木匠憋着一股劲,要把女儿培养成材,更加辛勤地干活。
今年六月份的时候,正是赤日炎炎是火烧的时节。
谭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