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感到天塌了。
就连那太阳也成了黑色,到处雾濛濛的,看东西好像隔着一层纱。
九儿,这个普通的山村姑娘,本性柔弱,善良。
不幸的遭连同那些恶毒的流言蜚语一齐向九儿压来。
九儿头痛欲裂,彻夜难眠,她承受不了,几欲疯狂。
但九儿也怕自己神经错乱,她不想成为凌云渡的第二个疯子。
九儿想静静,常常独自一人悄悄的来到村后。
村后是原始森林,地上满是厚厚的落叶,一股腐臭味在林间飘荡。
一只獐子露了一下头,一闪而过,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九儿却感到这儿有种宁静的美。
杨树高大挺拔,柳丝垂下来,像个害羞的少女,槐树顶着一头洁白的槐花,招惹的一群蜜蜂狂飞乱舞,柞树却在左右摇摆……
九儿走向森林,也不知走了多远。
九儿发现了一大片彼岸花。
那粉红的,白色的,细细的花朵开的正旺,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郁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在花丛的簇拥之中,有一团淡淡的白雾悬在花朵上空。
在雾气的缝隙当中,隐隐约约现出了一座低矮的茅草房。
那是用细长坚硬的茅草搭成,岁月的风雨己经漂白了土黄色的茅草。
九儿一愣,从小到大,她从来沒听人说过,这儿有人居住。
而且,她从来设有看过这么小的茅屋。
九儿情不自禁的走了进去。
一股尘封己久的霉味扑鼻而来。
白色的茅屋里面十分昏暗,九儿揉了揉眼,才发现茅屋深处,有一盏小小的油灯,闪烁着萤萤的灯光。
朦朦胧胧的灯光下,一个老婆婆正盘腿坐在纺车前纺线。
纺车“嗡嗡嗡”地响着,那老妇人一手摇车,一手扯着那细细的,白白的丝线。
这个年代,谁还纺线?恐怕连纺车也成了古董。
老婆婆的核桃脸上满是深深的皱褶。
她看到了九儿。
核桃脸笑成了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她仿佛看透了九儿的心思。
“姑娘,我纺的不是棉花,而是整个人生。
这白色的,细细的东西也不是丝线,而是人的筋骨……。”
九儿揣摩着老婆婆的话,她实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但九儿爱听那嗡嗡的纺纱声,还爱看那亮晶晶的细长细长的丝线。
看到九儿好奇,老婆婆用那低沉嘶哑的声音讲述着一个古老的传说。
“从前啊,有座山,那山高的啊,云朵就在半山腰飘来飘去,这山啊,叫五指山。”
……
九儿很快溶入了黑暗,溶入了老婆婆讲的故事中。
九儿变了。
九儿变的沉默不语,仿佛成了哑巴。
在家里常常看不到九儿。
时间一久,九儿的父母十分奇怪,九儿会去哪儿呢?
为防不测,这天青禾来走亲戚,便悄悄的在后边跟踪,以探究竟。
那是一个温馨的傍晚,九儿欢快地走在前面,青禾鬼鬼祟祟地在远处跟踪。
幸好山路崎岖,九儿走的不快。
九儿竟拣人少的地方走,一路上见到的活物不是黄皮子就是毒蛇,癞蛤蟆更是遍地都是。
青禾很奇怪,小时候的九儿非常厌恶这些东西。
而今的九儿,脚步却是那么轻松而欢快,穿过茅草洼,越过老蛇洞,来到了村后的小树林。
青禾隐在一棵粗大的松树后面,看九儿左拐右绕,最后来到了一片花丛中。
青禾感到不可思议,树林里竟有一大片空地,而且那么规范,那么平整,肯定有人经心摆弄过。
九儿穿着白今世裙子,裙裾飘飘,来到了花丛中。
只见九儿的裙子突然变的暗了下来,慢慢地九儿与自然融成了一体,不见了。
青禾大吃一惊,惶恐不安。
而此刻的九儿,又来到了草棚里。
那个老婆婆又在“嗡嗡”地摇着古董纺车,又在纺那细细的丝线。
那一豆萤火依然在摇曳。
九儿有时也感到奇怪,茅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妪一灯一纺车,别无它物。
屋里既没有棉花,也没有纺好的丝线。
老婆婆又讲起故事来。
“那五指山上啊,有个五指峰,五指峰上啊,有个五指庵。
那五指庵啊,前面有个瀑布。
冬天,瀑布冻住了,好似一个巨大的溜冰场。
许多小精灵们便在上面滑冰,它们穿着粉色的,红色的溜冰鞋,在飞快地滑动。
它们每年举行一次滑冰比赛。
选出冠军,戴上五颜六色的花环,又用祝福编成长长的秋千。
只有冠军才有资格坐上去,那秋千荡啊荡啊,一下就晃到了白云之上,荡的白云变成了乌云。”
“喏,”老婆婆诡异地一笑,“九儿,你听到了吗?”
“婆婆,我在听呢!”九儿说。
“乌云越来越厚,厚厚的乌云压的树枝都弯了,鸟儿吓的停止了鸣叫。
那么多的鸟儿缩在树技上,黑压压的一片,好像树上挂满了果子。
那可是桉树,迷人的桉树,树叶是黄橙色的,阳光落在上面的时候,便会反射出金子般的光彩。
乌云厚了,便下起了雨。
那冰瀑布上面落了雨,便十分地滑,一下滑倒了很多小精灵。
那么多,黑压压的一片,好像树上的鸟儿。
小精灵们都哭了。
我的小心肝儿,我这些可爱的小妖精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