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已经有了系统的邮局,名为信馆,若有书信要寄予远方的故人,便可拖信馆寄送,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付的起那笔不小的雇银,所以用信馆送信的人并不多。
秋娘有李洵给的银子,拖信馆送信倒是不稀奇,只是……她的信是送给谁的?
江玠拢了拢衣袖,给她解释接下来的事:“据关绍查的,自从邱家出事,秋娘被卖进了教坊司,她便常常托信馆送信,近一年的频率更多,几乎每月都要送一封,而她的信无一不是寄给了邓宏明。”
邱家从前是富庶之家,要寄一封信不需通过信馆,自家家丁跑一趟便是了,只是郑然然没有想到她竟然一直和江玠保持着联系,即便是她嫁给李洵之后。
秋娘对李洵的情究竟是真是假,她有身孕而亡,那孩子又究竟是谁的?
“江大人,咱们不等午膳后了,这就去邓家问一问邓氏,看看秋娘给邓宏明写的信里究竟说了什么。”
江玠接过郑然然手中来自纪棠的书信,将之放到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走,带上你的橘子。”
……
邓家住在城外,路途曲折且不好走,江玠与郑然然要去,自然要有人带路,王县令便派了先前送邓氏回家的那两个衙役与他们同去。
江玠与郑然然走得急,便没来得及套马车,依旧是两人一马随衙役去了邓家。
山峦积雪初化,透出一天的朦胧水气,氤氲迷梦间醉眼迷离,恍惚天**晚,云水初霁。
郑然然放眼看着山峦绵延,不由地开始感慨:“从前看惯了高楼大厦,没见过这样的田园之风,如今看来真是好看的很,想当年陶潜归隐,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江玠微微抿唇而笑,觉得“高楼大厦”这个词虽陌生了些,但是很符合汴京城那些繁华景色。
“汴京繁华也好,永州安定也好,乡野出尘也好,只消世间安然,在哪都无所谓。”
郑然然晃了晃神,觉得他这话像是再说退休后的归栖之所,竟觉好笑。
“大人这广平府校卿之职可不是个闲差,您早早想着退休之事可不大行,消极怠工啊。”
江玠一笑,却并没有反驳她,只道:“是啊,所以广平府也很好。”
郑然然还要再接话,走在他们身侧的两个衙役却出声打断了。
“校卿大人,郑小姐,前面就是邓宏明的家了。”
江玠与郑然然一同抬头去看,只见眼前是个写满了民间乡土风情的小村子,此时天近正午,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冒出缕缕炊烟,显得安静祥和、岁月静好。
二人对视一眼,心道先前的猜测没错,邓宏明家中虽比不上富庶人家,却并没有到揭不开锅的地步。
“哪一家是邓宏明的家?”
衙役翘首望了望,答:“顺此路过三五家便是了,郑小姐放心,那日是我们亲自送了邓氏回来,定然错不了的。”
村中路窄,不便骑马而行,四人便将马栓在了村口,步行而入。
走到衙役所说的那户人家,郑然然率先愣了愣,“奇了怪了,她们家怎么没有生火做饭?”
家家户户都生了炊烟,只有邓宏明家静悄悄的,显得有些奇怪。
江玠亦眯了眯眸子,心中亦觉得有些微微诧异,但仍忍不住打趣郑然然:“该不是你想来人家蹭饭吧?”
郑然然面色一黑,别过了脸不去看他。
衙役已经在敲门了。
“邓夫人可在家中吗,广平府的校卿大人来了,是否方便开门。”
话音才落,里头就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谁啊,是不是走亲访友的?”
妇人开了门,郑然然等人都懵了懵。
找错了?
这人不是邓氏。
江玠与郑然然先将目光投向了那两个衙役,二人亦面面相觑,琢磨了良久才道:“不对啊,我没记错,这儿就是邓夫人家啊。”
那守在门口的妇人登时恍然,连忙道:“哦,你们寻邓嫂?没走错没走错,这儿就是邓家。”
四人一齐回头,打量着眼前这平平无奇的妇人,郑然然忍不住问出了声:“那大嫂您是?”
那妇人摆了摆手,闪身请四人入了内,笑着解释:“你们进来等吧,邓嫂去城里给小蝶抓药了,我就住她们家隔壁,是邓嫂托我照看小蝶一会儿的。”
几人这才了然,也并没有进屋,就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落了座。
那妇人自称姓刘,倒是个很热情的妇人,连忙倒了热水给几人。
“刚才听几位大人说是官门中人?”
江玠微微敛眸,并没有想要瞒她,“是,我们此来是有些事情要向邓夫人询问,只是不知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刘氏又笑了笑,“大人们跑一趟不容易,邓嫂进城抓药也不容易,我们有没有车马,跑一趟城里全靠脚走路,估摸得有一会儿才能回来呢。”
她这话才说完,便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哎?大人们该不是为了宏明的事儿吧?我听说,宏明出事了?”
郑然然又是与江玠一个对视,“刘大嫂也知道邓宏明的事?”
刘氏称是,“这种事儿传得快,街里街坊的哪能不知道,唉,这宏明也是个苦命人,虽说八岁就跟了邓嫂,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
什么叫……八岁就跟了邓嫂?
郑然然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什么意思,邓宏明不是邓夫人亲生的么?”
刘氏眨眨眼睛,全然没想到江玠等人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