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天儿都要黑了,府尹和江校卿这是要去哪儿?”
“瞧着像是停尸之所。”
“府尹大人真可谓鞠躬尽瘁,天色已晚,还要亲看尸体。”
“不尽然不尽然,我听说今儿江校卿带回来个少女,似乎有些能耐。”
“莫非是请人查案子?”
“不若咱们一同去看看?”
……
几个文书随着纪棠与江玠的脚步到了郑然然所在的那间屋子。
郑然然两日不曾合过眼,纵然旁边有具女尸横陈着,却也没阻挡她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于是,便又有了翠微楼里的那一幕。
“郑然然!”
郑然然被吓得一个机灵,险些从圆凳上摔下去。
“怎怎,怎么了?”
郑然然揉揉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把泛着银光的钢刀,这是她先前图纸上所画的解剖刀,不想这一会儿工夫就被江玠捏在手里了,这广平府的办事效率——还真是快啊。
“妈呀——!”少女一声惊呼,终究还是从那圆凳上摔到了地上。
纪棠在旁看了这一幕,一双眸子泛着温润的光泽,往江玠身上瞥了瞥,似乎在说:
这就是你找来的堪用的人才?
江玠抿了抿唇,自然能够读懂纪棠的意思,他素来自负,被纪棠的眼神这么一怀疑,心里忽然有些懊恼。
“快起来。”
江玠伸手去扶摔在地上的郑然然,郑然然揉了揉屁股,神情似乎颇为委屈。
明明是江玠拿着解剖刀吓唬自己,竟然还瞪她,若非想到父亲和妹妹危在旦夕,郑然然真想拔腿就走。
这么棘手的案子,就让江玠自己查去吧!
但好在少女有些理智,及时止住了自己有些冲动的思想。
她冲着纪棠嘿嘿一笑,想起来之前听说过的关于广平府尹的那些传言,断定眼前这人便是广平府尹纪棠。
郑然然盯着纪棠看,自己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确实,她该承认,这纪棠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帅哥,谁不喜欢?
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和江玠的清冷比起来温润无比的公子!
“这位便是纪大人吧?”
纪棠温笑着点了点头,端起那一贯以礼相待的作风:“郑大小姐。”
郑然然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她心里明白,此番郑家获罪,就算江玠和纪棠真有能耐救出郑原,显赫门庭也永不复了。
可怜她魂落异世,却只当了三天的贵小姐,也是够倒霉的。
这“郑大小姐”四个字,还是省省吧。
“叫我郑然,或者然然。”
纪棠点了点头应下,却并没有将这称呼叫出口。
江玠在一旁冷眼看着,待二人的话说的差不多了才开口:“这是你要的东西。”
扔到郑然然面前的,是那一把泛着寒光的解剖刀。
做工精细,与前世见过的别无二致,她闭了闭眼,将牵扯起来的情绪敛藏。
她把玩着手里的解剖刀在身后琼欢的尸体上比量,脑海里翻涌而过的是曾经习得的解剖知识。
虽未曾实操过,但胜在见过多次。
江玠看出郑然然神色犹豫,忍不住开了口问:“你到底行不行?”
他知道她有异于常人之能,于验尸问案上也有着清晰的见解。
可剖尸之举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一个闺阁女子,真能行此先举吗?
郑然然将那解剖刀收入掌心,目光因江玠的问询而多了份坚定,她眨着眼睛笑笑:“放眼大昭,可行此事者,只我一人。”
风穿堂过,声寂两分。
江玠颇为识相的闭了嘴,他愿意相信她。
郑然然叹了口气,又回身往身后的凳子上坐了,少女玉指轻轻敲击桌面,良久才又开口:“还有几样东西需要准备。”
纪棠笑笑:“你说。”
“取苍术皂角用火盆烧了端进来,再取温水,湿帕,呃……最好能寻快面巾。”
郑然然本想要的是口罩,可想到这年代的人定然不知道口罩为何物,可她知道,所要剖尸必会沾染尸气,她担心自己会受不了,这才要了面巾。
江玠点了点头应下,出门吩咐门口守着的衙差去办。
正当此时,那些为着看们急匆匆地赶到了。
郑然然没见过这么多当官的,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足足将人看了好些时候。
前头一位老者注意到郑然然的目光,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问纪棠:“大人,这位姑娘是?”
纪棠沉吟一声,像众人解释:“是一位有验尸才干的姑娘。”
郑然然如今是戴罪之家没落了的女儿,江玠是借着查案的圣旨将人从大牢里借出来的,她的身份若是说的太明白恐怕要多惹口舌,是以纪棠只说了这么一句。
熟知不过是这一句话,就已经让这帮上了年纪的文书们咂舌不已。
“姑娘莫非出身仵作之家?”
郑然然摇头:“不是。”
“那,姑娘家中可是有人在衙门当差?”
郑然然又摇头:“也不是。”
“那,姑娘莫非是……”
纪棠眉头一皱,发觉郑然然心思单纯,并不能由着这些人一直问下去,便出声打断。
“好了,郑姑娘天赋异禀,今日我与江校卿请她来,是为验尸的。”
那文官摊了摊手:“可大人,咱们广平府也有仵作啊。”
后半句话他没说出口,这么一个小姑娘,年纪跟他的孙女儿差不多大,真能验尸不成?
江玠和纪棠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