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郑暮暮进了冠云院的门,便轻轻咳了一声,这才把那正怔立着的父母给唤回了魂。
少女莲步轻移,往门口走去,雪青色的裙摆在踏过的地面上留下一串串紫莲,亦因佳人生了柔香。
“昨夜方听长姐说了今日要争作……尊老爱幼的好少年,今儿长姐便来请安,可见长姐不只尊老爱幼,还言出必践,确是好少年无疑。”说完这话,郑暮暮才对父母见了礼:“父亲安,母亲安。”
那尊老爱幼郑暮暮没听过,但却很容易理解。
郑原对着女儿点了点头,心想还是二女儿懂礼数,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到他门前请安,这样的下雪天也不肯断,且说的话还好听,虽只有一个“安”字,却比刚才听到的“早安”要顺耳的多,安就安,为何偏要说早安!
郑原又瞥了郑然然一眼,见她还在院里站着,不由得迟疑了一会儿,问道:“你……是来请安的?”
郑然然郑重的点了点头,答:“然然特来向父亲与二夫人请安!”
这下子轮到了二夫人迟疑,又问了一遍:“你……果真是来请安的?”
不是在外头把银子花没了来要钱的?
郑然然故作憨傻一笑,道:“若是冠云院有早膳可容晚舟与二老共用,那便再好不过了。”
这日郑府上下的丫鬟、小厮、家院、乃至厨子车夫都在议论着一件事,郑家大小姐不到卯时便起,不只向郑家二老请了安,还陪着用了早膳!
冠云院饭厅。
一家人正坐着用膳,二夫人手里拿着个肉包,过了良久都没能下口。
老爷郑原稍微好一点,那肉包还咬了一口。
唯有一人狼吞虎咽——郑家大小姐郑然然。
二夫人看不下去了,开口提醒:“那个,然然啊,这包子厨房有的是,你慢着吃,不着急。”
郑然然一顿,吃完手上最后一口肉包,这才对二人讪笑半天:“二夫人说的是,说的是。”
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没慢,仍旧是又拿了个包子,一通狼吞虎咽。
她上辈子是个勤学向上的大学生,为了能够多赚点钱养活自己,她几乎日日一边上学一边兼职,那段日子每顿饭都是这么狼吞虎咽的,自己已经习惯了。
不过却也有别的原因,这古代的早饭……真香!
郑原看着自己女儿这般吃相,索性将自己手里的包子也放去了一遍。
“你十六年来不曾来请过安,今天是太阳打哪边出来了?”
闻言二夫人和郑暮暮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郑然然,这也是她们心中的疑惑。
郑然然却恍若未见,吃罢手中的包子,又端起了边上的清粥。
“一家人总要整整齐齐嘛!”
三人狐疑。
郑然然一咳:“呃……我是说,家和万事兴,咱们一家人以后可得和和睦睦的,我不惹祸,父母也别动辄责罚。”
郑原一怔,与二夫人对视一眼,而后不着声色地瞥了一眼郑暮暮。
郑暮暮抿了抿唇,开口岔开话题:“长姐的意思是说,日后改邪归正,做个大家闺秀?”
郑然然这才一顿,改邪归正?那倒不至于,古代的奢靡生活,她还是想要好好体验一把的。
“只是不惹事,但爱好归爱好,你不能把爱好扼杀在摇篮里。”
郑暮暮闻言也是一怔,什么叫做扼杀在摇篮里她能明白,但……长姐肆意妄为十几年,这怎么能叫摇篮?
郑然然见几人还都怔愣着,想来这示好的法子不错,这顿打罚定然能免了,于是就趁着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告辞离去。
这边郑然然刚出冠云院,里面郑原就忽然一皱眉头。
“这丫头,该不是为了逃家法才这般示好吧?”
“他怎知老爷要罚他?”
夫妻二人双双把目光看向了郑暮暮。
郑然然从冠云院出来,径直回了自己的四宜轩。
府上下人手脚麻利,只这一顿早饭的功夫就把府上的大小道路都清理了出来。
雪虽停,天却不见晴,瞧这阴霾的天空,恐怕还会有一场大雪,汴京城天子脚下,应该算是富裕,只是天涯各方,总会有穷苦人家人耐不住严寒殒了性命。
郑然然摇摇头,何必去想这些事呢,如今自己落在一届朝臣员外郎的府上,自己身上锦帽貂裘,还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郑然然回屋睡了个回笼觉,再起来的时候已近巳时。
她对着那开着的窗户喊了杨桃一声。
小丫头模样却身怀功夫的人屁颠屁颠进了屋。
“小姐,您有吩咐?”
郑然然正坐在书案前头拿着一只毛笔把玩,案上摊了张宣纸,只是毛笔上面没有沾墨水,那纸上未落一字。
她见杨桃进来了,便搁下了毛笔,问道:“如今人们画画都爱用什么工具?”
古代绘画的种类定然没有现代多,郑然然是学设计的,美术也算在行,只是这儿没有铅笔,素描恐怕画不了,便问问这个时代的人们都流行什么画风。
只是这个问题却难倒了杨桃。
小姐要打听哪家公子赌钱输了银子,她知道。
小姐要打听老爷什么时候回府,她知道。
小姐要看史书,她可以去老爷书房里头找。
可如今,少爷要画画?
郑然然看出了杨桃的难处,便道:“我不难为你,你只把你知道的说说就行。”
杨桃这才挠了挠脑袋,难为情地说:“少爷,这画画不就是毛笔宣纸丹青,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