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向来看不过下头的阿哥们压她的弘昐一头,一听二阿哥这般说了,便也不和二阿哥多说什么了,且赶紧的催着人回去,莫要三阿哥和五阿哥沾了什么光。
二阿哥笑着应下,只目送着额娘一走,面上的笑意便立刻退了个一干二净的,眼里含着些个不耐,亦是含着冷,引得身边儿伺候的两个小奴才俱不敢出声儿,连喘气儿都放得轻轻的,生怕再惹得自家主子不快。
说来以前自家主子也不是个这般善变脾气又大的,倒也不知道怎的了,自那日被万岁爷罚跪在养心殿回来之后,自家主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且对着谁都怀疑几分呢。
尤其是对齐嫔娘娘,真真是人前儿一张脸背后一张脸,莫不是只因为那日罚跪回来齐嫔娘娘没过来好生关切着,这才叫主子一直恼到现在?
下头的人琢磨不透,只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们虽是齐嫔娘娘派过来盯着二阿哥的奴才,可现下孰轻孰重他们也看得清,为了前程,自然是好好好伺候二阿哥,好好的替二阿哥办事的。
且等着二阿哥再回了乾清宫,刚刚面上的不悦和厌烦之色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暗暗四下瞧了瞧,这会子大殿上正热闹呢,前头有一黄头发的洋人不知举着什么东西,叽里呱啦一通说,瞧着言行举止实在粗鲁。
二阿哥颇有些看不上这些洋人,不过这会子瞧着人都往那洋人手里看,倒也不得不朝旁边儿的三阿哥问一句,想着若是一会子皇阿玛问起来什么了,他总不好什么都不知道。
三阿哥目不转睛瞧着那洋人,偏头跟二阿哥说话的时候都没舍得挪开眼:“这洋人说他手里的东西能包治百病,要献给皇阿玛呢,只是这东西不能直接吃,得制成粉末泡水喝才成。”
“这会子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什么呢,说得太快了,礼部的大人都译不及了,又问了一遍呢。”
二阿哥稍稍点了头,倒也不信这洋人手里能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吹嘘着想求大清赏他个一星半点儿罢了,大清地大物博,哪儿能有什么东西是大清的没有的。
同二阿哥这般想的,在座的还真不少,众人且都是看个乐呵罢了,平日里甚少见洋人,猛然见着了黄头发蓝眼睛的,且都好奇得紧,看猴似的看人呢。
唯年甜恬没什么好奇的,这会子吃得八成饱了,托着腮听那义大利人说话。
她以前上学的时候英语学的不差,还跟着好朋友学过几句意大利语,可后世的意大利和现在的义大利着实不同,她听了一脑门的意大利语,愣是一个字儿没听懂。
倒也不知是口音的缘故还是如何,之前英吉利人说话,她也不怎的明白,索性只等着翻译,可偏这人卖力推销,语速快的厉害,像是暴走状态的豌豆射手似的,担任翻译的大人这会子也急一脑门儿汗呢。
好一会子,那洋人总算是说完了,礼部的大人又问了那洋人两句没听清的,这才慢慢的翻译了去。
“塔西奥说,他手中的果实是从阿拉伯人手里买来的,这果子制成粉末冲置后便称为酒,说是包治百病,尤其对疼痛奏效,能叫人精神百倍。”
“味道闻着吃着有些微微的苦,可要是多喝两次,就能品出其中醇香,如今这种酒已经在好些国家盛行,若是万岁爷您喜欢,不妨试一试,价格好商量。”
礼部的大人向来直译洋人的话,不加了什么措辞,这会子听着便有些好笑,不过洋人不知规矩,也合该说话如此直接。
只是这一开口便要做生意,真真叫人觉得是掉钱眼儿里去了,着实叫人有些忍不住发笑,旁人稍有些忍不住笑声儿,便是连四爷都微微笑笑,看在这洋人不远万里送给他一头狮子的面儿上,总归买不买的,先叫人尝尝也使得。
四爷吩咐旁边儿苏培盛去冲些个这劳什子酒来,且先叫太医瞧了,再试试也使得。
苏培盛不敢大意,但凡万岁爷入口的东西,须得小心再小心才是,不仅得叫太医来看了,还得叫下头的小奴才试试,待等一会子,见没什么问题了,这才能给万岁爷呈上来。
不过苏培盛打心眼儿的不想叫万岁爷涉险,这来路不明的东西,到底还是不能轻易试的,万一反应一时不明显,隔几日万岁爷才不舒坦了,那可难办了。
苏培盛正欲下去安排,且还没走两步呢,便被自个儿徒弟稍稍拦住,小德子这会子也是为难呢,可主子吩咐的他不能不依,只得先同师父说一声儿,也问问万岁爷的意思。
“师父,年主子说她想看看那洋人手里的果子和制成粉末的玩意儿,您也知道我们主子一向大胆的,怕不是还有想尝尝的意思呢,您问问万岁爷怎得说吧,奴才真真劝不住的。”
苏培盛一听这个,立刻急了,这来路不明的东西哪儿能随便试的,万岁爷不能用,年主子自也不能随意用,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谁担待的起啊!
“得!我带着你跟万岁爷说吧,年主子的主咱们可做不了的。”
苏培盛这会子也不急得去安排下头了,赶紧的带着小德子过去,细细的说与万岁爷听。
四爷听罢倒没什么不悦,只是想着小格格从天上而来,见多识广,想来见过、真用过这东西呢,小格格平日里亦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这会子特特提出来想来也有缘故,叫人瞧瞧也没什么不妥的,只是若是想尝尝,到底还得叫太医和下头的奴才试过了才成,万不能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