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事儿往坏处想,怕是有人刻意拿走了这半个琉璃瓦,正准备算计他、算计年主子和小主子们呢,他便是再心存侥幸也不能再这般拖下去了,至多两日,他若是再寻不到便去万岁爷跟前儿认罪去。
总归是他的错,要杀要罚的他自然没有怨言,届时想法子将珍珠隐下,也不会叫人受了牵连去。
想通了此处,额勒登便也少了些惶惶,且定了定神儿,忙进去见了万岁爷去。
因着各使团不日进京,到时候人多杂乱,若是有人趁机生事就不妥了。
近来四爷不仅叫舅舅隆科多安排布防、带兵巡视京中,亦是没少叫图克坦带禁军巡视拱卫宫中,额勒登自也不能闲着,且日日搜集京内外的消息,断不能在他眼皮子下头出了什么岔子。
额勒登细细的将搜集的情报给万岁爷一一说了,别看他日日因着私事儿惶惶不安着,可差事却一点儿没耽误的,说罢京中布防,额勒登甚至还打听了各使团都来了什么人,都带了什么东西来的。
“从后日开始便有使团陆续入京了,先来的是朝鲜和南掌,除去随行官员以外,朝鲜还派了一位公主过来,南掌亦是带了十位美人,想来有进献之意。”
“随后便是苏禄、锡金、不丹等藩属国,除此之外,法兰西和英吉利亦是派了商船来,有意同朝廷商议通商之事,听闻船上还跟了几个普鲁士人、几个义大利人,想来亦是有通商之意。”
“其中那普鲁士人带来了一头狮子想献给您,义大利人更是声称手中有一神药想献上来,那普鲁士来人身份不低,听闻是个公爵,可那几个义大利人只是普通商人罢了,两方亦没有通关文牒,如今被暂时扣押,且听候您的发落。”
四爷听罢稍有疑惑,这法兰西和英吉利倒是不生疏,义大利更是熟悉些,宫中画师郎世宁便是义大利人,平日里倒也没少见,以前更是没少听郎世宁说外头的事儿。
可那普鲁士却是听得少,四爷这会子不免多问了额勒登几句,问问是何等国家,怎得还同法兰西和英吉利结了伴儿。
额勒登先前倒也不知这普鲁士王国呢,这些个人来的少,他倒也是近来才叫人打听的,且将自个儿知道的尽数给万岁爷讲了。
“回万岁爷的话,这普鲁士地方不大,先前也没个安稳的时候,尽同周围小国打仗呢,虽是离英吉利近,可也没功夫做生意,近些年才算是安稳了。”
“现下他们普鲁士皇帝好似叫什么腓特烈威廉,才不过将将传了两代罢了,听闻是个尚武的,打仗极厉害,可奴才瞧着倒不尽然,他们周围尽是些个小国,便是赢了也断然不能同咱们大清相比的。”
“来的这个公爵是普鲁士皇帝的女婿,全名叫什么瑞克沃尔芬比特尔,外国人的名字忒长了些,奴才也不知记得对不对的,不过听旁人都叫他卡尔公爵,想来是个姓卡尔的。”
“这卡尔公爵原倒不是同英吉利的船一并来的,只是行至过半遇上了海盗,因着带来的人不多,这公爵差点儿还被海盗生擒了,恰巧遇上英吉利的船,这才得救,因着目的相同,便也结伴而行了。”
四爷微微颔首,倒也大概了解了,总归都是西边那些个小国,既是有示好之意,那一并见一见倒也无妨。
以前先帝爷在的时候,便有外国人给进献过狮子,只是那狮子在海上漂的时候太久了些,才将将到了大清便死了的,这次若是能得了,叫人养在庄子上,也算是得个乐子。
至于那义大利人说的神药四爷倒是没怎得在意,他泱泱大清地大物博,光是天灵地宝便数不升数,医术更是领先的。
听闻外国人不懂望闻问切,不懂针灸,更是不会辩草识药,但凡病了便在胳膊腿上开个口子放放血,真真是荒蛮至极的,还什么神药不神药的,着实不敢恭维。
“且一并见了便是了,你派人给他们置办路引,安顿在京中,他们不知规矩便不许他们随意走动,叫礼部带着些四下瞧瞧便是了,你们亦是要看好了人,莫叫他们搅了百姓生计。”
“既是这次少官员,多是各国王室、公主、女眷前来,朕便也不拘着规矩了,叫后宫众人也一并参宴,地方便定在乾清宫,届时你带着粘杆处的人同图克坦相配合,断不能叫这些人冲撞了后宫女眷,各大小宫门且都多加人手、、、、、、、”
额勒登立即应下,细细的将万岁爷的嘱咐记牢了去,又同万岁爷说了三位阿哥身边儿的布防,他更是亲自带人护卫五阿哥,事无巨细,一一道来,这才算是同万岁爷将近来的事儿交代清楚了。
额勒登办事儿四爷放心,听人禀报完后亦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了,这会子瞧瞧额勒登的脸色,便不由得说了几句关切的话。
“近来朕委重任于你,虽是忙碌,可也不急得这一时半刻,朕前几日见你的时候,你嘴角生泡,神情憔悴,朕还叫人帮着给你置办府邸的事儿,就是怕你白日里忙,夜里也歇不好。”
“可如今你那二进院子已然妥帖了,身上亦不是没有伺候吃穿的,怎得瞧着你还是有些个神情萎靡?可是朕给的差事过多了些?你若忙不过来,叫达春、巴彦多帮帮你也使得,朕叫你管着粘杆处可不是叫你日日亲历亲为、各处跑腿的。”
额勒登得了万岁爷的关切,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又是怕万岁爷瞧出什么端倪的,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亦是堵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