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甜恬一眼便认出来那盘得温润的玉佩了,这玉佩可是阿玛日日不离身的物件儿呢。
以前还当作定情之物给过额娘,额娘带着这玉佩嫁进来,又回到阿玛的身上,甭管去哪儿当差,甭管做到什么位子上,阿玛且都不离身,谁成想,这才见富灵阿第一面儿便给了孩子,也着实太贵重了些。
“阿玛您这是作甚,原您将玛法传下来的镇纸给景顾勒的时候我便觉得太重了些,这一回您又将自个儿戴了这些年的玉佩给了富灵阿,孩子还小呢,再给摔了怎么办啊?您快收起来拿好了,我可不替孩子收的!”
这送出去的东西哪儿还有收回去的道理,年遐龄执意不收,陈氏也跟着劝说女儿些个。
“你就安心的收着吧,倒也都知道六阿哥得的艰难,自家里接了信儿,且都记挂着你记挂着六阿哥呢,你阿玛这个向来不信神佛的,都跟着额娘在小佛堂里拜了两日,为你和孩子抄了几卷子佛经呢。”
“前两日你大哥大嫂特意去护国寺为你和孩子祈福,正好有缘遇见那儿的福慧大师,忙请人指点了些个,说是孩子未立稳之前,用家里人常戴的金玉事物压一压便是了,以后便也没什么不妥的了。”
“你大哥大嫂同家里一说这事儿,你阿玛便想起来自个儿的玉佩了,你就安心的替孩子收下吧,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也不管福慧大师这话说得准不准,总归是盼着你和孩子们身子康健,阿玛和额娘没什么不能给你们娘仨的。”
陈氏这一番话说的,着实叫人听着鼻酸,就不说年甜恬了,便是景顾勒都跟着红了眼圈儿,感念外祖家待他们的一片真心。
瞧着额娘抱着弟弟不好去拜了郭罗玛玛和郭罗玛法谢过,他便赶紧的替额娘和弟弟谢了愿的。
年遐龄和陈氏哪儿敢受的,这会子心中也尽感慨景顾勒懂事儿了,末了耐不住小孩儿坚持,老两口到底还是受了半个礼去。
而后众人便也不说了什么伤感的话了,尽寻了高兴的说去,这时间过得倒也快,只觉得还没说一会子呢,便该用膳了。
除去年甜恬叫人备的席面之外,四爷还赏了六道菜来,说来依着年甜恬的位份,四爷只赏了四道便够了,六道可就是贵妃的规格了,这可是实打实的宠爱和抬举,众人忙谢了恩去,瞧着万岁爷对自家姑奶奶的重视,家里便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只是这六道菜一添上,桌子便有些不够摆了,只年甜恬先前便叫人备了足足二十四道,这还只是正菜,额外又有点心四品、干果四品、鲜果四品、汤茶四样,这绘金漆的碗碟摆得满满当当,着实再放不下多余的了。
年甜恬原不想分席了,末了还是分席了去,男宾和孩子们一桌儿、女宾一桌,这才稍显宽松,且热热闹闹的用完了团圆小宴、吃盏茶,家里人便也该回了的。
年甜恬心下不舍,可四爷能叫阿玛和哥哥们来翊坤宫同她见面已然是极破了规矩了,年甜恬便也不好任性,只多留了大嫂和小婧一会子,先叫珍珠和小德子好生送了家人出宫。
年甜恬原也想多走些个路子送送阿玛额娘和哥哥嫂子们的,可家里人都顾念着她的身子,执意不叫她送了,阿玛额娘更是几番嘱咐,年甜恬便不好再坚持了,只又叫景顾勒跟着些,好生替她送送家里人。
年甜恬则是立在翊坤宫前目送着,直到再瞧不见家里人的身影了,这才带着人回话。
刚刚当着孩子们的面儿,她倒也不好细问了小婧同她夫家的后续,亦是因着不知后续如何,怕贸贸然的提起来叫小婧难堪,这才多留一会子人,好生问一问,若是还没掰扯轻的,她直依着祯妃娘娘的身份压人去,不怕李家的还不知好歹。
“近来宫中事儿稠,来回递信儿也不大方便,也不知小婧同李家的事儿如何了,我听闻大哥前一阵子回来了,还找李家理论去了,想来那李家不敢造次了吧?”
年甜恬拉着小婧带着魏佳氏去窗边儿的罗汉床上坐着说话,中间矮桌上摆了点心茶水,还能顺带着晒晒太阳,这般轻松惬意的坏境想来能叫小婧的情绪缓和些,心中不那么苦闷着。
年甜恬想得体贴,可有些事儿倒也不全看在环境,只一提那恶心的人和事儿,便将眼前什么好景致都毁了的。
“别提了!倒也是这一两月咱们才算是瞧清楚那李家的嘴脸,真真叫人恶心的,当初倒也不知我和你大哥怎得瞎了眼了觉得那李家是好的,真真是将小婧往火坑里推了!”
魏佳氏是满人家的格格,出身不低,那性子从来都是再温和不过的了,且嫁进年家这么些年了,年甜恬还从未见人情绪这般波动的时候,更是没听魏佳氏说过这般厌恶了人的话,瞧着着实是叫人气得很了,仪态风度都不顾了。
“怎的?那李家的还敢纠缠不休不成!什么东西!不给他们些个颜色瞧瞧还真当咱年家无人了?”
年甜恬还没听缘由的便也跟着恼了去,倒也听景顾勒说过李家对小婧做的那些个不堪事儿,这会子只一听魏佳氏厌烦的话,便也跟着火气直冒。
反倒是当事人小婧最是冷静,这会子又是安抚自个儿额娘又是安抚姑母的,她已然心死了去,说起来李家便也没什么气不气、委屈不委屈的了,只不愿叫家人再跟着难受气愤了,为了那些个渣滓,着实不值当的。
“说到底他们原先敢对我那般嘴脸,到底还是受人指使,亦是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