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甜恬如今身子重,平日里虽是没少活动着,可到底是躺的居多,她还总嗜睡,这会子吃饱了只一躺便有些瞌睡了。
四爷这会子饶是正忙着,也不忘抬头瞧不远的年甜恬一眼,且一看软榻上的那一团儿,四爷面上便不由得笑了笑。
他就知道小格格定然惫懒着,如今怀着身子,许是肚子大不方便起身,每每往那儿一躺,但凡锦被不在旁边儿,她便懒得再去起身去盖了。
夏日里秋日里也就罢了,天不冷,便是不盖被也冻不着人,可冬日里断然不成,即便地龙烧得再旺,门缝窗子缝还是蹿凉风的,稍不注意便得受凉了去。
四爷想到这儿,赶紧的放下手中的朱笔,批了一半儿的折子也不看了,直起身快着脚步给年甜恬盖被子去了。
年甜恬这会子还没睡熟,稍稍趁着四爷给她盖被子的时候翻了翻身儿儿,顺势轻轻的拉住些四爷的袖口,半梦半醒的劝人歇会子。
“胤禛,顶多再许你多看半个时辰的折子,今儿你看折子看得太久了,起来多晃动活动也好。”
四爷应了一声儿,既是都起身离开案前了,他便也纵容些自个儿,陪着小格格说会子话,哄人睡着了再继续看折子。
“甜恬再给宽限些个时辰罢,半个时辰着实不够,爷今儿临睡前少说也得把眼前的那一摞子看完了,夜里光不大好,爷瞧得慢。”
再外头说一不二的四爷这会子和年甜恬小心翼翼的商量着,一点儿没了什么威严,边说还边把手伸到被窝儿里,给年甜恬捏一捏浮肿的腿脚,这活儿干的可比珍珠都利索。
年甜恬给四爷伺候舒服了,这会儿倒也不介意多给四爷宽限些个,不过夜里看折子到底伤眼睛,年甜恬看了一眼自个儿的小怀表,估摸了时间,倒是还能多给四爷两刻钟的功夫。
“最多再给你两刻钟吧,你既是自个儿爷知道伤眼睛,那夜里就少看,或是叫人给你读上头的内容也使得,这般想来还能快些。”
四爷倒也不是没想过这法子,可抛开些个请安折子,现下大多都是极总要的军机要务或是政务,着实不方便下头的知道。
更何况能把字儿认全乎的奴才少之又少,便是从小跟他一并长大的苏培盛,也只是会认会写些个常用的字儿罢了,做奴才的,平日里着实没多少读书习字的机会。
这话四爷倒也没瞒着年甜恬,说着说着,四爷倒是提议叫年甜恬给他读一读。
“甜恬学富五车,断不会读着读着遇着什么不会的字儿了,平日里爷有什么拿不准的亦是要来听听你的意思,如今叫你看看奏折也无妨,反正殿里也没留什么伺候的,没人知道咱们干了什么。”
年甜恬一愣,依着规矩,后宫众人不得干政,更是不得碰这些个奏折之类的东西,平日里四爷对她着实信任,总在她跟前儿批看奏折,还时不时的同她讲些个里头有趣儿的,抑或是听听她的意思。
可除了四爷给她说的这些,年甜恬平日里且都好好的收起来自个儿的好奇心,便是四爷无意间将奏折放到她跟前儿了,她也不多看一眼的。
可如今四爷忽得叫她也参与进来,年甜恬一时也不知该怎得说,一方面是想帮帮四爷,可另一方面又是不合适,只得玩笑一句,暂且推了去。
“爷可真真疼我,且都说了夜里看书看折子毁眼睛了,爷还叫我替你看,敢情我眼睛比不得你的,不消得珍惜不是?”
四爷原只是想让小格格帮忙罢了,也没想旁的,这会子被小格格笑了一句,倒是才想起来这茬事儿,真真是忙晕了头了,他哪儿舍得小格格伤了眼睛,便也笑着作罢。
“爷都忙糊涂了,甜恬勿怪,你好好歇着吧,一会子爷叫景顾勒来读,他惯是个喜欢夜里看书的,这看什么都是看,倒不如过来帮他阿玛看看折子,早接触些,以后也省些力气。”
四爷这话若是放到外头,定然得引起轩然大波,这哪是什么帮着读折子啊,这是叫皇子协力政务,是立太子的征兆啊。
四爷语气太过自然平常,仿佛再说今儿吃什么似的普通,年甜恬愣了一瞬,说不惊讶动心是假,她自然是希望自个儿的孩子当了太子。
她虽一直觉得论聪明才智,下头的孩子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景顾勒的,若是没什么意外,这位子十有**四爷也是要给景顾勒的,可猜测是一回事儿,这会子听四爷的话又是另外一番感觉。
可激动过后,年甜恬便觉得不大合适,且不管四爷什么打算,看折子这事儿对景顾勒来说都太早了些。
算起来,景顾勒后年才是该进了尚书房读书的年纪,景顾勒虽是早慧,学什么都比旁的孩子快一步,可年纪到底还是小,没有形成自个儿的一套观念。
能早早的跟着四爷学政务上的事儿固然好,可这好也只是一时的,什么都叫他阿玛手把手的教了,着实不利于景顾勒以后的成长。
当一个好太子、好皇帝,不仅仅是要继承前人的意志,更是要因时制宜,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带领百姓走当下最正确的路。
四爷若是又培养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四爷”来,这对大清未必是什么好事,对景顾勒更不是什么好事。
“爷一会子叫我帮着看奏折,一会子又叫景顾勒帮着,若是叫外人知道了,弹劾我们母子的折子定然如同雪花一般,大雪压满枝,枝头脆弱,可着实撑不住的。”
“再说了,如今景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