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今儿将四阿哥身边儿的奴才处置了一批,平日里四阿哥贯用的奶娘和小公公小丫鬟们尽数没了,因着这小江子是今儿才近身伺候的,这才逃过一劫。
如今四阿哥身边儿只有小江子一人可用,旁的奴才还没来得及细细挑了补上,四爷便将前院儿的侍卫拨过去两个先伺候这一晚上。
这两个侍卫原以为是轻松差事呢,想着不过是一晚上罢了,小主子又是刚挨了斥责的,定然老老实实不敢有什么动作了。
可没想到,这夜里还没过半儿呢,便出了这般大的事儿,这小孩儿生病一贯不是什么小事儿,稍一故不好就得要了命,如今还不知道小主子病了是因为什么呢,万一是有人暗中下手,届时主子爷闻起罪来,定也得连累了他们。
二位侍卫不好耽搁,如今更是谁也不信的,便是连小江子都防备起来了,这会子一个赶紧去报了主子爷,另一个看着四阿哥,叫小江子跑去唤了郎中。
小江子巴不得赶紧的离四阿哥远些呢,一听这侍卫大哥不叫他守着四阿哥了,他便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他倒也知道如今四阿哥的身子不能耽搁了去,饶是一贯的惫懒不想跑腿儿办差,这会子也不得不跑快些,免得耽误了什么,主子爷又是要问责的。
这个点儿四爷早歇了,正是睡得最沉的时候,苏培盛也才将将躺在歇了一会子,外头守门儿的小桂子便过来报了,说是四阿哥忽得病了,倒也不知道该不该将主子爷给叫起来去瞧瞧。
苏培盛啧了一声儿,这大冷天的他倒也不大愿意起,他这被窝儿暖了半天,才刚有点儿热乎气儿。
可到底不去禀了主子爷不成,若是平日里就罢了,他且先过去瞧一眼,只要小主子没什么大碍,便也不必特特将主子爷叫过去,等天亮了再过去瞧一眼也使得。
可今儿主子爷刚斥责过四阿哥,虽是心中失望,可到底也是关切的,训斥了四阿哥,主子爷的心中也定不好受呢。
苏培盛再了解四爷不过,四爷这气不过是对着耿格格罢了,觉得耿格格没教好四阿哥,可对四阿哥,倒是没那么多责怪的。
且就怕四阿哥今儿的病不是偶然呢,苏培盛这会子先赶紧的差小桂子去知会了主子爷,他也赶紧的起身,十有**的一会儿还得跟着主子爷跑一趟前院儿呢,只有他等主子爷的份儿,可没有让主子爷等他的份儿呢。
小桂子忙应下了,这会子也暗暗叫苦,心里倒也暗暗怨起来四阿哥了,心说早不病晚不病的,偏偏这时候病了,主子爷和年主子睡得正是香甜,他过去叫人,定然不能得了主子们的好脸儿。
苏培盛的话他不能不听,这会子只得赶紧的过去,先轻轻的叩了叩门,想着主子爷夜里睡得一贯轻,许是能听见,便也不消得再进去叫人了。
小桂子这一叩门,四爷果然迷迷糊糊的醒了,还当自个儿做梦呢,没急得起,又听外头被人叩了两下门框子,这才醒了过来,轻轻的应了一声儿,怕吵醒小格格了,便自个儿披了外袍出去瞧瞧。
“怎得了这是?”四爷开了房门问了一句小桂子,语气着实算不得好。
小桂子且都不必抬头便能想象到主子爷的脸色,这会子不敢耽搁,赶紧的将四阿哥那儿的事儿给说了。
四爷一听四阿哥病了,不由得皱眉,且定定的站着没动,似还有些犹豫着,好一会儿了,这才轻叹了一口气,进屋将衣裳给穿好了,替榻上的小格格掖了掖被角儿,这才踏着夜色赶紧的去了四阿哥的院子。
这个点儿太医来得一贯慢,倒还不如府里的郎中瞧病瞧的方便呢,四爷便也没叫人拿了帖子请太医去。
到了四阿哥的屋里,四爷倒也急着没开口问什么,只先瞧着郎中给四阿哥诊脉,见郎中给四阿哥扎了针了,这才上前用手掌抚了抚四阿哥的额头,问了郎中一句。
“四阿哥身子如何?”
郎中不敢耽搁,忙回了:“回主子爷的话,四阿哥的身子一贯的虚弱,脾胃也不合,是用膳用得不妥帖了,这才病了的。”
“奴才刚刚问了四阿哥身边儿的奴才,说是今儿四阿哥晚膳用的不妥帖,一直是哭着用的,如今天儿也冷了,许是这般哭着用膳喝进去不少凉气。”
“不过四阿哥先前已经吐过几遭了,奴才便也不必多做了什么处置,原先四阿哥便日日吃着温补的药呢,以后继续吃着便是了,这会子烧起来也是因着身子虚的缘故,奴才给四阿哥施了针,想来一会儿发了汗,明儿一早便没什么大碍了。”
“只是用膳万不可不精心了,四阿哥原就身子孱弱,若是再一味的哭或是心中郁结,难免对身子不利,平日里还是得多放宽了心才好。”
四爷点了点头,且叫人送了郎中,他虽是面上不动声色的,可听了郎中的话,这会子看着四阿哥难受的小脸儿,倒是心中不落忍了。
归根结底,还是耿氏没教好四阿哥,挑唆了四阿哥罢了,四阿哥小小年纪能懂什么,他信任额娘,额娘说什么他便照做了,今儿他给四阿哥的这顿训斥,着实叫孩子委屈了。
四爷坐在四阿哥的榻沿儿上,心中说不自责是假,不过后悔倒也不至于,这般训斥着,不过是想叫四阿哥好罢了,若是他轻飘飘的处置,四阿哥定然不觉得自个儿错了。
只是小孩儿身子弱,总是得爱护注意着些,四爷想了想今儿对四阿哥说的话,在心里抠着字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