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刚过的清晨带着一丝丝甜腻的桂花香,闻着直叫人心情都能好上几分。街边挑着蔬菜的百姓已开始叫卖,好在日当头前全部卖出去。到了午后价格可要低上半数,那样可供不起一家子的吃食。
同辛勤的老百姓一样早起的还有池颖,她昨晚只睡了一个时辰,今天天没亮就起来让赤月带着她去集慧坊。李管事见她来忙上前汇报何掌柜的情况,“坊主,何掌柜已去府衙自首,等八月中旬问斩。他离开集慧坊时还留了信给坊主,请您过目。”他将信交给池颖,然后到后院去叫风明玉了。
池颖接了这封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它先交给赤月。何掌柜的事已是定局,饶是她也不能从梁州府衙内带走一个即将问斩的罪犯。
“属下风明玉拜见坊主。”李管事带着她来,她心中也是惶然,迟还音之前被她泼脏水,保不齐他心中还是计较的。
“各州宗卷理得如何?”池颖坐到大厅的主位上,托着下巴问她。这么长时间了,总得有些成果才能让她继续任用风明玉。
“属下共理宗卷一百四十八卷,其中悬案二十三件,尚有疑点但潦草结案的十三件,尚未结案的七件,其余则是查案过程,宣判皆无疑点的案子。”迟还音让她掌宗卷,这些案子花了她很大精力才理清。这才是全部宗卷的十分之一,就牵扯出这么多有问题的案子。南祇的府衙竟已敷衍至此,那她以前接手过的案子是不是也无疾而终了?
池颖见风明玉手指骨隐隐发白,知道她在为那些枉死的人不平。
“做得不错,先理到这。你跟着我去悯州,以后你就待在悯州做小州官。”风明玉处事能力不错,南祇也到换选各州官员的时候了。放风明玉进去,对她以后的州制改革也有利些。
风明玉却是被吓到了,南祇向来只让男子做官。她是女子被发现的话还会带累集慧坊,所以她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坊主不可,属下身为女子去做州官不妥,被发现的话”
“不必担忧,我会安排好那边的人接应你。”池颖决定的事还没人能打乱,“去就是了,你哥哥集慧坊会照看好。”
“属下领命。”迟还音让自己去,那她就去吧,出了事儿也是他顶着。
“你回去收拾一下,后日就去悯州。”苏慬见完藤林旭就回去,最晚也就在后日。
交代完风明玉,池颖又交代了赤月留在集慧坊。她不在梁州的这些天,赤月与李管事处理事务,如有急报就送到悯州。
直到阳光笼罩整个梁州,池颖才带着池起回渝水苑。明天就是他们约定的时间,她今天要把《南祇开国志》的重要信息理出来。
池颖铺好了纸,磨好了墨,还沏了壶好茶,刚坐在椅子上,书还没打开就被池休打断了。
“二小姐,族长有请!”这次池休没敲门,而是直接闯进来看上去有些急。
池颖先将手上的事放到一边,跟着池休往祠堂赶,一进门就看见悠闲躺在靠椅上的池县安还有站在一旁脸色有些阴沉的池昱河。
“颖姐儿?你怎么会来?”族长说的要交与王室培养的国相是颖姐儿?
昨晚他回来就进祠堂求见族长询问当年的事情,池县安告知他属于王室的那一份秘宝已经被盗了就在先王薨逝的那一年。先王还意识到州制已经不能支撑南祇的政况,各州官员可行使的权力过大,王室需要一个权力集中的代表。先王谁都信不过,就将这份遗诏交给池县安,让他在合适的时候拿出来,在池家找个有能力承担的人为国相掌南祇州官的权。池县安怕被人发现这封遗诏,就直接将家主之位传给池昱河,自己躲在祠堂也好淡出人们的视线。
可他现在让颖姐儿去当什么国相,她没有自保的能力,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老太爷让我来的,我还想问您呢。爹,你在这干嘛?”她爹昨夜进了祠堂就没出来,别是池老头把她供出去了。
“颖丫头,先别理你爹。”池县安将藏在身后的旨诏拿出来,在她面前晃荡,“你先告诉我,你想不想当国相?”
国相?那是什么?但看池老头的眼神,应该是答应为好。
“我想当。”
“颖姐儿!族长!”池昱河急了,顾不得不能在祠堂大呼小叫。
“堂堂家主,一点规矩都没有像什么样子!”池县安训斥了他一通,又让池颖走上前在旨诏上按指印。
池颖认真看了一遍内容,发现上面写着五年后可选举他人才放心地按下指印。万一是高强度又高难度的职位,五年她也可以忍受。
“好!好!”池县安难得大笑,吩咐池休,“去把我专门见王上穿的衣裳拿出来,我这就去王宫让王上向天下人宣布。”
拦不住他的池昱河选择从池颖那边攻略,“颖姐儿,你可想清楚了?等族长进了王宫就来不及反悔了!”
“我自然是想明白才决定的。爹,你别担心,我自小就聪明你也看在眼里。”
瞎扯!考虑不过几息功夫就愉快地答应了,真当他这个做爹的不了解她吗?还有颖姐儿对族长的称呼,怕是早串通好的!
池昱河被这祖孙俩气得拂袖而去,头也不回地走出祠堂往主院去了。换好正装的池县安正好从房里踏出来,池颖蹿上前拦住了他,“老太爷,昨晚发生了什么?”
“先别说这个,立国相的事要紧。”这个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要卸下了,感谢老天送来颖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