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迦得知司马景文的用意,没有作声。
他在思考如今的形势,司马景文是否有能力在南面给匈奴人造成压力,让匈奴人无法北上。
只是上谷之战已经打起来了,如果慕容迦向王廷征询意见,就算慕容廆同意,恐怕也来不及。
杨韵看出了慕容迦的为难之处,她轻轻说到:“师兄,你可是担心向大单于发邸报来不及,又恐不向大单于请示,会被人构陷你与琅琊王勾结?”
“是呀!”
慕容迦长叹一声。
“师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现在情况紧急,大单于应该会理解的,若是石勒大军北上,冀州的百姓,甚至辽东的百姓都要遭殃了。”
杨韵鼓励着慕容迦。
“王妃,大王是担心你,大单于不会现在动大王,但段务语兰一心要进右贤王府,段务鹤音一定会借机为难王妃的。”
青鹘知道慕容迦的忧心之处。
“师兄,不要担心我,我一人之安,与这天下的百姓相比,微不足矣,别忘了师父的教导,师兄当以天下之安为重。”
杨韵表现出了自己的无私和无畏。
“周蓉,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大棘城。”
“好!”
战争使他们夫妻难得相聚,虽然慕容廆给了他们三个月的时间,但在慕容迦和杨韵的心中,没什么比天下的安定,百姓的生死更为重要,所以这才短短的一个月,他们就决定分别了。
而段务语兰却是心花怒放,同时又忐忑不安的。
本来她想等慕容丘达回来一起想办法,可如今这情势,慕容丘达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她思前想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回趟段部。
从代郡回段部,比去大棘城可要近多了。
右贤王府的车驾走的很慢,杨韵先是转道去昌黎,后又去了趟襄平,给张叔辽带去了最新的军事情况,以及慕容迦的指令,同时顺便去看杨结。
而这边,段务语兰则是带着婢女乌仁和几个护卫快马加鞭的赶回了段部。
与此同时,慕容迦在杨韵的支持下,以鲜卑大将军的名义派兵,并承诺与琅琊王缔结盟约。
为了不让慕容廆怀疑,慕容迦同时又给慕容王廷发了封邸报,说明了情况。
首先收到此信的是王导。
王导收到信后,露出了为难之色,他心中暗自分析了当下的局势,觉得此时答应慕容迦已经不符合江南的利益。
王导的为难被他的兄长王衍给看出来了。
“茂弘(王导的字),今日观你面色不佳,可有大事?”
“兄长,是慕容迦的信。”
“他来信做什么?”
“兄长看看便知。”
说完王导将信拿出来给王衍看。
虽然王导现在位高权重,但论官场之事,还是王衍更加老辣,否则他们琅琊王氏也不会在这乱世之中,能够在江南占有一席之地了。
自八王之乱开始,许多大户甚至许多门阀都沦为流民,往日荣耀不复存在,而琅琊王氏却在江南显出比在洛阳更盛的势头,这归功于王衍的谋划。
在洛阳门阀众多,皇亲国戚众多,而如今在江南,没有哪个世家比得过乌衣巷的谢王两家了。
看完信,王导向王衍征寻道:“兄长以为如何?”
“当初王浚助司马越从匈奴人手中夺回了洛阳,后又毒杀惠帝,另立司马炽,而我们想与慕容部结盟,助琅琊王称帝,可鲜卑王廷迟迟不回信息。
如今他们南下受阻,才想要与我们结盟,而刘汉势头正盛,我们现在江南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何苦要无端惹这种的麻烦。”
“兄长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如果此事被琅琊王得知,恐怕他会念在旧情助慕容迦一臂之力呀。”
“是呀,琅琊王性情醇厚,顾念旧情,所以此事切不可让琅琊王得知,何况胡人之间争斗,于我们也是有益而无害的。”
于王衍而言,他们想的更多的是利益,他们琅琊王氏的利益,司马景文的利益,而琅琊王氏与司马景文如今共为一体,休戚相关,至于北方的百姓如何,他们已经无暇顾及。
于是王导听从王衍的建议,扣下了慕容迦的信函。
江南琅琊王府,灼华院。
司马景文正在书房批复公文,修无际进来了。
“王爷,刚得到消息,幽州刺史王浚投靠了刘渊,刘渊已经派一万兵马与王浚进攻上谷,同时石勒亲率十万兵马,准备向代郡进发。”
“竟然有这等事?”
司马景文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走到了窗前。
灼华院的花园中,虞王妃正在与两个儿子司马绍和司马冲玩耍。
司马景文看着这和谐温馨的景象,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随后这笑容又被眉宇间的一丝忧愁所代替。
不知韵儿现在如何?
他写给慕容迦的信,都被杨韵的问侯所代替,司马景文知道慕容迦南下征战,她在慕容王廷的日子一向不好过,身边也无一儿半女,她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嫌。
况且自己本身也并无称帝之意,只是琅琊王氏和谢家愿意支持他称帝,如孙权一般割据江南。
但他自己觉得此时称帝时机并不成熟,天下有了两个司马家的皇帝,他恐怕会被人诟病与司马伦、司马冏、司马越等人一样,都有野心。
好在顾荣也反对他称帝,再加上江南初定,时局不稳,所以此事便就此做罢。
可现在石勒大兵压近,想必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