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
陈喜首先猜想的还是大太太更多些,毕竟她是当家主母好下手,只要把老太太哄好,这没爹没娘没名声的小屁孩还不是任凭她欺负撒气?
她脑子里猜测着,动作也不停歇,麻利地又推开厨房门看看里头,只见里面有三个大灶口,还有好些小泥炉。
食物压根就没存货。
陈喜进去里边翻翻找找,只有小半袋难以下咽的粗粮粉。
这情形着实叫人心惊。
她都不知道这位三少爷和他的奶娘是怎么活下来的。
陈喜沉重地关上门。
就在此时。
附近突然传来一声动静,虽然不大,但在安静的院落格外明显。
像似一声低低的惊呼。
陈喜防备起来,她警惕地看看四周,猜测是什么人。
要知道。
这边应该是没有人的。
陈喜蹑手蹑脚走到柴房门口捡到一只柴火棍拿在手里。
旋即顺着声音追过去。
她瞧见有小道就顺着小道摸过去,转几个弯才发现
有一小包裹被扔了进来。
陈喜定眼观察,发现这边原本应该也是一道院门。
应该是能通向其他院里的,但因为要隔离开东院,如今都被大石块给堆叠起来,只能透着石头缝看见那边有道人影。
“什么人在那里!”
陈喜先发制人呵斥道,她明知道那边的人应该不坏。
不然也不会过来送东西。
“喜鹊姑娘?”
石头墙对面也传来沧桑又熟悉的声音,只是要嘶哑些。
可不就是张婆子么?
陈喜突然惊讶,说道:“张婆婆?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张婆子瞧见来人就激动不已,急忙拍墙跺脚喊道:“是我是我哟!”
陈喜见是她也就放松下来,快步过去,结果顺着石头缝看到张婆子那头还算乌黑的头发居然已经花白?
距离分别明明才过一日,怎么觉得过了那么久了?
发生的事情太多。
陈喜都挺唏嘘。
俩人相顾无言。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陈喜疑惑问道:“张婆婆,你是知道我们被选到这儿来专门给我们送东西的吗?还是你从前就常到这边来探望故人?”
陈喜很冷静。
以她们之间的交情还不至于让她冒险过来送东西的吧?
如果不是为她们,那么也只有那还在沉睡中可怜的那位了。
陈喜突然想起张婆子平日里头总说喜欢点心那些吃食,可给她也不曾见她当面吃,都是好好地包好放起来。
说不定都往这边填补过来了,
她心里顿时哑然。
真够忠心的。
石头墙那边。
张婆子紧抓着石头,哽咽着说道:“姑娘啊,若是该哄你高兴我本该说是为你们来的,可我不想骗你,姑娘你是个聪明人”
她说着擦擦眼泪。
又道。
“老婆子我是为了三少爷过来的,六年前偶然一回我过来偷看,却发现这边的狗奴才竟然敢克扣三少爷的粮食和日常用品。
我便寻着这打听,结果这些人当真拿着三少爷的东西跟大厨房里头的杜婆子做买卖,靠着她出去采买肉菜时倒手卖了换钱。”
张婆子说起这事来气得浑身哆嗦,咬牙切齿地挤出话。
“那些好布料,上等棉花,好的小摆件,通通被他们卖了,三少爷那细粮的份额也被那群人吃进狗肚子里,还敢把自己的口粮换给三少爷,那种糙口东西可怎么让他入口哟。”
张婆子说着又气又恨,捶了两下石头墙,泪眼婆娑地哭道:“三少爷惨哟,我见他日子不好过,隔三差五总得过来一趟。”
可惜她一个粗使老婆子,能得到东西也不多,只能耍心思从各个大丫鬟小丫鬟那边讨些赏赐,把好的送过来。
张婆子快哭瞎了,越想越憋屈,觉得老天不长眼。
长叹好人不长命。
陈喜听完沉默好半晌,才说道:“那你为何不往上报?”
张婆子恨啊,她哭道:“我若是有姑娘您的样貌和身份,但凡我能靠近老太太,我保管也得跪下去,哪怕豁出性命也得把事情告知老太太啊,可是我不能啊。”
像她那样的婆子,平常里头见得最多的也就是各院大小丫鬟们。
连带着嬷嬷都是少见的,更别提见到各位主子们了。
嬷嬷和大丫鬟们也都担心她们这些粗使下人惊扰到主子呢。
又怎么会让她们见到。
贸然上报。
若是有个好歹。
她自己都得搭进去。
那样三少爷可以依靠的人就又得少一个。
这才不敢轻举妄动。
张婆子又哭诉道:“如今也只有老太太是真心牵挂着三少爷,大太太那边我不信她不晓得,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虽说她不能全顾及到,但东院的事情必定瞒不过她。”
那位倒是聪明,心里隔应忌讳三少爷,便想着法子折腾人。
陈喜连带着这回拢共问张婆子三回,第一回她只说个大概,第二回因为奶娘没了她失控吐露些许细节。
这第三回就是现在,她已然不再瞒她,把事情都说了。
张婆子说她自己从前的确是在二太太手下做过事的。
她是通过关系将自己贱卖进来,进府时已经不年轻。
那会儿二太太才进门不久,老太太已经让她掌家了。
府里人人都说二奶奶心狠手辣,对下人丝毫不讲情面。
她弄的规矩也又多又繁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