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钿徐步走到她面前,李太后仔细打量了她几眼,脸上微微浮出笑意:“模子还是小时候那个模子,只是长开了,有姑娘模样了。”顿了顿,又长叹一声,道,“只可惜,我那好姐妹已先我一步去了,不然,今日定然还能再见她一面。”
李太后眼眶已红了一圈,花钿也双眼红红的。文太妃三年前因病逝世,花钿伤心了几个月,往后每每想起,都要默默流泪。今次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定然又要嚎哭一番。
忽见她头上的花蝴蝶钗子飞了起来,在李太后和皇后面前转了一圈后又飞回了她头上。李太后定睛一看,面有讶异之色:“这钗子……”一边说着,一边转向一旁的皇后。
皇后微微一笑,道:“这是前几年圣主赏给我们大云国的,城儿要了去,没想到戴在了这丫头头上。”
“哦——”李太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底下几个姑姑娘听闻此,皆面露异色,拿眼来瞧花钿。
皇后又挨个问了几句话,问到吕颖的时候,特意问了一下她的父亲,李太后也没有说什么,甚至都没再问话。
李如颦估摸着皇后和太后都问完了话,便说道:“太后娘娘,听说在十日宫廷礼仪学习期间,钱嬷嬷曾经否定了两个姑娘,这两位姑娘原是不能进入这一环节的,殿下仁慈,就准了她们也参加了这一环节。”
“哦,是吗?那前面那一轮的考核意义何在?”李太后问得极轻,状似无意,但足以让每个人都听见,让每个人都听出她的话外之音。
皇后脸色随即沉了下去,瞥了眼李如颦,道:“怎么回事?”
李如颦道:“回母后,妾也只是听说,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皇后又问:“主事的嬷嬷是哪一位?”
钱嬷嬷便上前回道:“回皇后娘娘,是奴婢。”
“李侧妃说的,可有其事?”
“回皇后娘娘,确有其事。奴婢依着规矩考核九位姑娘,期间,八位姑娘被记了一次‘下’,两位姑娘被记了两次‘下’,按照宫中规定,凡被记了两次‘下’的姑娘,皆不能再参与选妃的下一个环节。但是殿下仁慈,还是给了这两位姑娘机会面见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皇后又问:“被记了两次‘下’的,是哪两位姑娘?”
“回皇后娘娘,是文姑娘文辞和徐姑娘徐轻羽。”
李太后忽然说道:“是吗?文辞可是太子的心头肉啊,怎么会被记了两次‘下’呢?”
此话一出,皇后登时便拉下了脸,钱嬷嬷只觉脑袋“嗡”一声响,便一片空白,忽然间什么也不知道了。
皇后堪堪道:“太子妃必须得是品行端庄之人,万不能有品行不端的事发生。既是钱嬷嬷否定了的,就一定有品行不端之处了。钱嬷嬷你说说看,让本宫和太后娘娘听听。”
钱嬷嬷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从未胆寒的她竟浑身哆嗦。自太子破例召见她们两个之后,事情就开始朝着不受她控制的方向发展了,时至今日,她已是十分后悔,后悔前两日没有保持住自己一贯严格遵守宫廷规矩的作风,拒绝掉太子殿下不合理的要求。
她理了理思绪,稳了稳砰砰直跳的心,才道:“回皇后娘娘,文姑娘吃饭的时候曾有不雅行为,奴婢给记了一次‘下’,接着文姑娘又与其他姑娘发生争执,奴婢就给记了第二个‘下’。”
钱嬷嬷战战兢兢地回完了话,皇后又追问道:“不雅行为?是什么不雅行为?与人争执,又是怎么回事?”
钱嬷嬷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慌,回道:“回皇后娘娘,文姑娘吃饭的时候,放……放屁……学习礼仪的时候,暗动手脚,导致其他姑娘摔倒在地。”
场面一度又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李太后冷着一张脸,再也不似方才那般对花钿慈怀以对。花钿紧张得两只手使劲搅着衣服,几次想反驳钱嬷嬷,但又碍着宫中规矩,不敢随便说话。
片刻后,皇后才问花钿:“文姑娘,你可有何话说?”
花钿立即说道:“回皇后娘娘,妾不服!”
“哦?有何不服?”
皇后望着下方的花钿,十三年不见,当年随长青文太妃入宫的那个点大的孩子如今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美人,性子还是当年那个性子,讨人喜。一句“妾不服”,皇后可是未从第二个人口中听到过。
“妾之所以有不雅行为,是因为吃了别人下了药的东西,学习礼仪的时候,妾也没有跟暗动手脚,是别人冤枉了妾。”
皇后听她这话,竟与钱嬷嬷所说截然相反,不由轻笑一声:“是吗?”说着,又看了眼李太后。
李太后只静静地听着,似乎没有话要说。
皇后又道:“文姑娘,你说你吃了别人下了药的东西,那是什么人胆敢在这宫中下药?”
殿中一下子又静了下来,谁也不曾想,待选姑娘们面见皇后和太后,竟审起案来了。钱嬷嬷心中一颤,越发地不安起来,当时几个姑娘都指认说吃了李姑娘下了药的食物,因为拿不出证据,她就没有细究,如今想来,竟是大错特错。
花钿回道:“回皇后娘娘,妾当日是吃了李姑娘给的米糖,然后……”
她话还未说完,李茹娇当即抢过话头说道:“太后娘娘,她冤枉我!”
皇后的眸光堪堪射向李茹娇,眸中一道冷光击得她心狠狠地颤了颤,忙改了口道:“皇后娘娘,文姑娘冤枉妾!”
皇后眸光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