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李太后深夜造访赵山河歇息的长华殿。皇后正替他宽了衣准备歇息,忽见李太后急匆匆地赶了进来,连忙又将衣服穿上,迎了出去:“母亲这么晚过来,可是有急事?”
李太后径自坐下,眼睛扫了眼殿中,赵山河挥了挥手,将下人都遣了出去,见她还是沉默不说话,便看了眼皇后:“皇后先回去歇息吧。”
皇后辞了礼,出去了。
左右无人之后,李太后才怒道:“皇帝啊皇帝,你好糊涂啊!”
赵山河诚惶诚恐,道:“不知儿臣哪里做错了,还请母后明示。”
“你是要步镜国之后,让月、镜两国联合来攻打我们云国吗?”
“没有啊,母后这是何意?”
李太后“哼”了一声:“你生的好儿子,不好好修琴道,反去修剑道!”
赵山河吃了一喝,慌忙走到殿门口去,见四下无人,才折身回来:“母后,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可没乱说!你把梦帆长老软禁起来,反说她先行去天晓解救史晏长老了,真当哀家是瞎的吗?别以为这事办得天衣无缝,当心有一天事情败露,成为众矢之的,让云国子民无辜受难!”
赵山河急道:“儿臣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世界琴艺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梦帆长老要求儿臣在世界琴艺大赛之前就废黜城儿的储君之位,否则就把城儿修习剑道的事公之于众啊!”
“难道事已至此,皇帝还要留着他的储君之位?”
“这事得徐徐图之,世界琴艺大赛马上就要举办了,儿臣突然之间昭告天下要废黜储君,其他两国必然多想,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哼!”
李太后夜谈赵山河的同时,也有人深夜造访太子宫。此时赵锦城还在灯下坐着,一手撑着额头,似在想着什么事情。那人进来的时候,他才猛然惊觉,只是未有表露,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看起来仿佛浑然不觉有人进入。
“赵先生。”
此人在距他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自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见面前矮几上摆着水果,又兀自吃了起来。
赵锦城斜眼瞥了过去,这人穿得一身乌漆嘛黑的,坐姿懒散,明明是个女子,却像个男人一样在头顶高高挽起一个发髻,虽有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但其周身气质实在难与美人相联系。
这样的人,不是天晓的首领路眉又是谁?
赵锦城微微蹙眉,他当然知道,她若要进来,这深宫里除了自己和他爹赵山河之外,大约没人能拦得住她。
“路姑娘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我开了一个连锁店,想邀你入股。”
“……”
赵锦城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能如此悠然自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听说此前你的储君之位就被废黜过一次,现在看起来马上又要第二次废黜,而且终生都不可能再成为这云国的储君了,你不怕吗?”
赵锦城堪堪道:“你们剑手似乎挺喜欢管别人闲事。”
“这不叫管人闲事,我这是在关心你,关心,知道吗?人向来只对自己关心的人和事情上心,极尽所能地去了解、深入,我对你的事情了如指掌,还给你谋划了一条绝佳出路,说明我很关心你,你应该很高兴才对。”
“……”
路眉的眼睛里忽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我看你未婚妻都未必如此了解你吧?”
赵锦城盯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废黜储君也就罢了,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种特别喜欢权谋的人,不过,总有人很喜欢权谋的,我所了解的历史上被废黜的储君,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你敢说这上云城里没有人想要你死?”
路眉见他一脸漠然地望着自己,笑笑道:“切入主题之前嘛,不都得先有一个热身暖场的阶段吗?”
“我呢,所求也不多,大约和你一样,只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你现在或许还无法感受到剑手在这个世界所受的待遇有多么差,等到你被废黜储君之位,身份被公之于众的那一刻,你一定会切身地感受到的。你会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你会去无所去,归无所归,这个世界的资源都不会给予你,你要想得到,唯有用蛮力去抢夺。换言之,你所有的权利所有的自由,都会被剥夺!”
“这个世界与你无关,你的存在只是多余,不,是罪恶!”
路眉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他却仍是一副无所动容的样子,她由不得眉头紧皱,有些不可思议地将他望着。
顿了顿,好半晌路眉才又道:“赵先生,如若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所有的灾难都只会降临在你一个人的头上。可惜,你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你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能够代表一个国家。这个世界若只有你一个云国也就罢了,可它偏偏不是,除了你云国,还有月国、镜国。这三个国家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对方,总想揪住对方一个错处,举兵攻打,镜国仅仅因为黛眉在它境内遇袭,你们和月国就趁火打劫,短短几天打下人家几座城池,我想赵先生不会不知吧?”
“况且梦帆长老——”
赵锦城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眸光射出一道犀利的光。
路眉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史晏长老还在我们手里呢。或许我们的话没有人会信,但是史晏长老的话,我想不会有人不信吧?还有黛眉呢,黛眉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