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氏先与荀韵柳说了一会儿话,大抵不过是劝慰荀韵柳莫要再胡闹,安心地跟盛水羽过日子。
她言语之间颇有些遗憾当初定下荀玉瑟和盛水羽这门亲事的意思。
说到底,她也是心疼这个侄女,谁不知道那盛水羽不是个好相与的。
不过话说回来,荀韵柳做出如此不成体统之事,盛水羽那般狠厉的性子,竟都没对她如何,这倒是让玉氏和荀玉瑟都感到有些意外。
“荀、盛两族自联姻之日起,两族便日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今已是切割不开了,单凭这一点,不光你的父亲,还有你的叔父,都是不会允许你擅自做主和离的,你好生想想吧。”玉氏苦口婆心地劝了这最后一句后,就起身走出房门,去主院与阜筱柔说话。
屋内只剩下荀玉瑟和荀韵柳两人。
荀玉瑟坐在床边,拉住靠坐在床上的荀韵柳的手,忧心道:“你当真到现在还忘不掉他?”
荀韵柳点了点头。
荀玉瑟不赞同道:“可是他如今已经成婚了,还娶了寒族的那位大小姐,而且你也已经嫁作他人妇多年,你为何执念还如此之深?”
荀韵柳苦笑道:“既是执念,自然深。”
荀玉瑟听后,半晌没说话,她终是叹了口气,道:“都是苦命人,求而不得。”
说完,眼神里便浮起一丝寞落和怅然。
荀韵柳知道她定是又想起了她那已死的鬼侍荀然,当即转过来开导她。
荀韵柳握住荀玉瑟的手道:“他既已去,你便莫要再往回看,徒增烦恼。”
荀玉瑟眼中有泪渗出,她连忙回过头去,在眼泪掉落下来之前,用袖子拭去。
她再次转过头来时,眼中已无他物:“你既如此劝我,你便也莫要再举足不前,也试着朝前迈出一步,如何?”
荀韵柳看着荀玉瑟,沉沉地叹了口气。
眼前的少女,年纪轻轻,还未出阁,但眼神里却透露着一股有别于一般同龄女儿家的沉稳。
曾经趾高气昂的跋扈之色已然不在,骨子里透出的那股浑然天成的傲气也早已烟消云散。
一双明眸里的秋水之光如今也已被黯淡死寂所取代。
她曾是皇族一派中,如同一抹高挂悬空的艳丽骄阳,令所有皇族一派的男子瞻仰不得,如今却落入凡尘,每日苟延残喘地存活于世。
女子一生以爱为信仰,还未上路,便已知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偿所愿。
就跟她一样。
*
从盛府出来后,荀玉瑟未与玉氏一同回荀府,她借口跟另一位贵女约好今日碰面,便让马车夫驾着马车朝另一个方向先行离去。
玉氏对此并未深想,她的马车很快也朝着与荀玉瑟马车相反的方向行去。
荀玉瑟的马车一路疾驰,目的地直指三皇子的府邸。
再穿过一条宽巷子便能抵达。
坐在马车里的荀玉瑟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株从荀韵柳院子的花圃地里带着泥土连根拔起的兰草,她的目光停在叶子已经有颓败之相的兰草上,久久未移动。
车帘外蓦地响起马车夫长长的一声长“吁”。
马车一刹,荀玉瑟整个身子连同手里的那株兰草差点一起被甩出车帘外。
所幸的是,她在关键时刻伸手抓握住了车窗的短布帘子,人这才能稳坐在位子上。
荀玉瑟紧张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兰草,见只其根部的一些土屑被抖掉以外,其他一切都安然无恙,她这才放心下来。
她掀开车帘,可外面的马车夫道:“怎么回事?”
马车夫正要回答,却见一人已先一步走到马车帘子前,看着车内的荀玉瑟道:“荀二小姐,交出来吧。”
此人正是卫素。
卫素说完,便朝荀玉瑟伸出摊开的一只手,又道:“下官今次并非受三公子所托。”
言下之意,便是盛焯槐派他来拦截自己的了。
盛府的人竟暗中跟踪自己!
荀玉瑟一对眼珠子飞快地转,她突然站起身来,借着动作的掩护,将怀中的兰草挪到身后,放在坐榻上,整个身子直接挡在兰草前。
她对卫素道:“交什么?”
卫素口吻不疾不徐:“你刚才藏起来的东西。”
荀玉瑟轻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软塌上,动作幅度故意摆得很大,散开的衣裙顺势完全遮盖住放在软塌上的兰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的东西,我没瞧见,你要找便自己找。”
我就坐这儿不动,还不信你真敢撩我的衣裙搜查!
荀玉瑟心里这般想着,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骨子里的傲娇跋扈,在这一刻,倒是不自觉地流露了一些出来。
卫素冷眼看着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沉默一瞬,突然朝身侧唤道:“来人!”
荀玉瑟伸长脖子看,见一名婢女很快出现在马车前。
荀玉瑟面色当即一暗。
卫素朝该婢女吩咐道:“去将荀二小姐坐榻上的那株兰草拿出来。”
“是。”婢女说完,在外面朝荀玉瑟盈盈一拜,随即直接上马车,走入车内。
车帘子缓缓落下。
婢女走到荀玉瑟面前,蹲下身,便去取被荀玉瑟遮挡在衣裙之下的兰草。
荀玉瑟不让,那婢女嘴里边说着“得罪了”,便继续去掀荀玉瑟的衣裙。
荀玉瑟本也是个暴脾气,见那婢女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当即便伸手去摸随身携带的蟒鞭。
那婢女这时眼尖